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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无法承受


其他帝王求长生,求千秋万代,他只求国泰民安,子女康乐,九泉之下,见了列祖列宗无愧于心。

如今太子已能独当一面,他最放心不下的,只余绮月寒。

若赫连潭死了,女儿下半生,又该何去何从。

赫连潭看出他的迟疑,故作轻松,一笑:“陛下,我虽失忆,却也知欠公主良多。就算为了公主,也请您保重身体。”

绮元随叹了口气:“也罢,既然如此,便不必再推辞。”

他将千骨收下,明显看到绮怀阳和赫连潭都松了口气。

只有轻刃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难过的想要枯了。

绮怀阳拍了拍赫连潭的肩膀,郑重:“待此间事了,我一定亲自去找千骨。”

经过方才这一番交谈,他对赫连潭的印象已是极好,果如绮元随说的一般,重情重义,面冷心热。

轻刃失魂落魄回到屋里,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他能理解赫连潭的决定,却无法认同。

连上官岑都束手无策,没了千骨,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赫连潭死么。

心情愈发凝重,连敲门声都直到第二声才听见。

轻刃一怔:“谁?”

绮元随推门而入,温和一笑:“小兄弟。”

“皇,皇上……”

轻刃连忙行礼,心底却不知绮元随来这做什么。

绮元随开门见山,将千骨交到他手中,皱纹微生的眼角泛着笑意:“我知道,赫连潭比我更需要这药。”

“您这是做什么,属下不敢收……”

“朕已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人了,月寒却还年轻,她嫁到夏北,我相信赫连潭能照顾好她。”

轻刃一阵无言,他自是想收下千骨的,只是赫连潭已经明令交代过。

况且,绮元随不愿给他,他强抢来也就罢了,心中愧疚还能少些。

现在绮元随亲手把药送到他手上,他反而觉得下不了手。

绮元随轻笑:“上官先生不也说了么,朕的毒已解了大半,想来一时半会死不了。比起朕,赫连潭更需要这药。”

轻刃紧了紧拳,跪地行礼:“皇上龙恩浩荡,小人永生铭记在心!”

“去吧,别告诉旁人,朕会假意服药,届时你想法子,让赫连潭吃下千骨便可。”

姜还是老的辣,绮元随要想瞒过谁,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出端倪。

绮怀阳亲眼看着绮元随把药喝下,心落回了肚子里,温声:“儿臣问过上官先生了,父皇服了药后再修养几日便能大好,届时京中之乱便能迎刃而解。”

绮元随不置可否,起身推开门,正看到轻刃捧着汤药过去,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示意。

轻刃推开房门,朗声:“主子,该吃药了!”

屋内传来几声压抑着的咳嗽,赫连潭着一身黑色单衣走出来,嗓音嘶哑:“吃什么药,我这日日吃的药还不够多么。”

“上官先生说了,您现在体弱,要多滋补。您快过来,吃了总没坏处的。”

赫连潭无奈摇头,端起碗,皱眉看着碗底化不开的粉末状药粉。

“这是什么做的?”

“啊,是,是虎骨粉,强身健体,主子您快喝了吧,好贵呢。”

赫连潭并未多想,只是觉得这药形状实在奇特,捏着鼻子仰头喝下,闷咳一声:“好了。”

他现在真成了个药罐子似的,容策留在他身上的毒,仿佛以一种微妙的平衡共生着,虽发作起来令他痛不欲生,但又不致死。

知道轻刃是紧张他,便也给面子的喝了药,虽说心知肚明没什么用,让轻刃宽心些也好。

那药末颇为神奇,入腹后宛如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了一圈,久违的内力像干涸的水池遇上了雨,缓缓回潮。

赫连潭惊奇的感受着体内的变化,随即皱紧眉头,轻刃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不等多想,体内忽然一阵剧痛,内力像脱了缰的野马四处乱窜。

本就脆弱的经脉不堪重负,赫连潭闷哼一声,半跪在地,汗如雨下。

轻刃脸上笑容僵住,转为惊恐,连忙跪下扶住他,颤声:“主子,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赫连潭捂住胸口,猛的呕出一大口鲜血,痛的满身青筋暴起,目眦欲裂。

轻刃惊慌失措,连忙点住赫连潭身上几处大血。

却是杯水车薪,赫连潭仍吐血不止,短短一会儿功夫,黑衣浸出了深色。

轻刃脑中一片空白,后知后觉想起该去找人帮忙,跌跌撞撞爬起来跑到外面,带着哭腔大吼:“来人,救命啊!”

他跑到上官岑门前,顾不得礼数,用力敲门,哽咽:“上官先生,救命,救命!”

上官岑赶到时,赫连潭已经疼晕过去了,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被汗水浸透。

“上官先生,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您快看看我家主子怎么样了……”

上官岑凝神敛眸,搭上赫连潭脉搏,方一瞬,便嘶了声,皱紧眉头。

“他经脉中有一股力量在替他清理毒素,只是……”

“只是什么?”

“他体内三种毒本是相生相克,谁也奈何不了谁,正因此,我不敢轻易解开哪怕一种毒,就怕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轻刃脸色霎时白了,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上官岑神色凝重,掌中蓄起一抹乳白色内力,缓缓推入赫连潭体内。

缓慢的,赫连潭紧绷着的肌肉缓和了下来,整个人瘫软无力倒到一旁。

上官岑将他扶到榻上,肃然:“他刚刚都干了什么。”

轻刃嘴唇微颤,喃喃:“是我,是我把千骨给主子吃了。”

“千骨?”

上官岑惊讶之余,忍不住问:“不是已经让南离陛下吃了么。”

“陛下暗里把千骨交给我了。”

轻刃惶然不知所措,满脸泪水,呜咽无助:“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上官先生,就算杀了我,您要我干什么都行,求求您一定要救我家主人!”

上官岑扶额一叹:“我杀你作甚。你啊,也真是的,不知先来问问我便胡乱用药。千骨是至阳之药,寻常人尚不敢整根入药,更何况赫连潭满身伤病,身子早成了破窟窿,如何承受得住千骨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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