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收到密信
众宫人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将自己装成个隐形人。
自皇上重病后，朝野上下本就一片人心惶惶，皇后垂帘听政，与丞相共同把持朝政，方使天下未乱。
可连皇后丞相，私下里都这般貌离神合的模样，怕是要出乱子啊。
历来先嗅到空气中雨腥味，未雨绸缪的，是不起眼的蝼蚁。
无声的，宫中人心大乱，人人自危。
走出宫门，苏丞相微微冷静了下来，却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非要说的话，便是太冲动了，口头上逞凶哪能解决问题。
他得让皇后知道他的厉害才是。
比起皇后一个妇道人家，苏丞相在朝中经营自是更深些。
第二日早朝，太子坐在监国的位置上，两手惶惶不知该往哪放。
殿中有哪个臣子出列说话了，太子便将目光放向卷帘后的皇后。
透过剪影，能看到苏皇后支着额头，垂眸看奏折。
底下臣子朗声：“皇后娘娘，近日丰州等地连日暴雨，致使黄河改道，淹毁田地万顷，难民悉数涌入城中，瘟疫横行，死者千万。民间万民请愿，求朝廷拨款赈灾。”
苏皇后提起一旁朱笔，嗓音温和：“民为社稷之本，天灾不可免，自该……”
余下的话尚未出口，又有一人出列，义正辞严：“皇后娘娘，微臣以为不可。”
苏皇后认出此人是中郎将，乃是苏丞相门生，冷眯了眼：“爱卿有何高见。”
“皇后娘娘一个妇道人家，恐怕不知道，这黄河水道年年泛滥，年年有灾。若是都救，偌大国库全去填这个窟窿好了。”
中郎将特地将“妇道人家”四个字咬重，目光似有嘲弄。
苏皇后脸色紧绷，指尖扣在凤椅边狠狠陷了进去，却是掠过众多大臣，看向了站在一旁，嘴角挂着淡笑，一派看热闹模样的苏丞相。
同为苏家人，一条船上的蚂蚱，他竟用这种手段对付她。
很快又有一人出列，高声附和：“陆中郎所言极是，赈灾一事，理应从长计议，皇后娘娘不可轻率，视之如儿戏！”
愈多的大臣出声附和，太子满头大汗，紧张的仿佛屁股底下的凳子会烫人一般，不时看向皇后。
苏皇后闭了闭眼，硬生生折断了指套，霍然站了起来，忍气干笑：“依各位大人之见，该如何处置才好呢。”
方才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热闹的人，却都不约而同的装起了哑巴，高高抬着下巴，要么仰头看房梁，要么低头看地。
高座上盛装逶迤的帝后，倒像成了摆设。
苏丞相眼底掠过一抹讥讽得色，待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款款出列，朗声：“皇后娘娘，依老臣之见，此事还需顺势而为，量力而行才是。”
明里暗里，皆是在警告她，莫要不自量力与他为敌。
以赫连潭为首的文官乐得看对面内讧的戏码，自没一个人出头。
而苏皇后自己在这朝堂上，却没多少势力。
正是抓紧了这点，苏丞相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纠结大臣反抗她，逼迫她。
众目睽睽，苏皇后如被架到了火堆上。
蓦地，幕后太监一声尖叫：“皇后娘娘！”
只见柔弱的妇人踉跄了两下，竟瘫软昏迷过去。
太子霍然起身抢进帐内，抱起苏皇后，目眦欲裂：“太医，快传太医！”
短短一个月来发生的这些事，颠覆了赫连羽往日的认知。
在苏丞相的强势下，他迟钝的反应过来，没有皇后皇帝庇佑，没一个人拿他当回事。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比谁都希望皇后能安然无恙。
这变故也惊愕了方才咄咄逼人的大臣们，纷纷面面相觑。
一直沉默不语的文臣忽然站出一个人，讥讽一笑：“尔等言之凿凿，说皇后娘娘妇人之见，你们这些大丈夫倒是厉害的紧，竟将一个妇人逼到昏厥！”
一番话说的几人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这……皇后娘娘也是可敬可怜，陛下病后，她一个弱女子担起千斤重担。虽不说事无巨细，却也战战兢兢，咱们刚刚那些话，确实有些过分了。”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但大风向都转为了同情苏皇后。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苏丞相有意为难，连自家人都这般无情，看向苏丞相的目光，更添了几分深意。
苏丞相面皮气的涨红，然而却不敢辩驳，沉着声问赶来的太医：“皇后如何了。”
“皇后娘娘忧思过虑，加之一时急火攻心，才会晕过去，请诸位大人放心。”
早朝因这桩风波无疾而终，苏丞相到底也没问出苏玉溪的下落，还被反将一军，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
下朝时，经过几个三三两两围在一堆的大臣时，重重冷哼一声。
这几人正是投靠赫连潭的那批文臣。
其中一人嗤笑：“瞧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说是一国相爷，真怕别国笑话咱们。”
“谁让人家出生好，苏家绿阴如盖，非我等可比哦。”
几人笑谈着出了宫门，戴儒巾之人忽叹了口气：“这朝堂之上，妇人与跳梁小丑当道，三皇子再不回来主持大局，只怕国不将国啊。”
“三皇子殿下自有他的事要处理，今日之事，前后我便拟封信去告知三皇子，也好让他教教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朝中有许多人都抱着相同的心思，是以人虽在千里之外，赫连潭对朝堂局势却并不陌生。
“主子，这件事您怎么看。”
百花谷中算得上风平浪静，赫连潭默然看完密信，转身边走边道：“苏家内部不和，与我们而言，是好事。”
曾有句话说，这世上大多的船，不是毁于风浪，而是毁在内部。
同舟共济固然是最好的选择，却没有谁愿意把命托付到别人手上。
更何况，苏皇后与苏家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心怀鬼胎，各自有着各自的算盘。
这样的对手，一旦有了裂缝，便是破绽。
轻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您打算怎么办。”
赫连潭目光落在手中密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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