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痴迷至此
苏皇后一笑：“我这个兄长啊，徒有地位，却是个蠢钝之人。你只要稍加掩饰，他便不会怀疑你。”
“您的意思是？”
“回相府，盯着丞相，有任何风吹草动，告知本宫。”
灵文向她投诚，却也没有明着和相府那边断了，这是她的意思。
东宫一党，明面上以苏家为首，同气连枝，暗地里却个个心怀鬼胎。
恰是这份鬼胎，谁也不信任谁的算计，反成了灵文手中最大底牌。
灵文蹙眉，做出为难模样。
“本宫知道你想要什么。绝不会亏待于你，只要带回来的消息有用，随你开价。”
苏丞相既都已动了杀她的心思，皇后也不会坐以待毙。
那日的刺客，灵文说的有道理，最大嫌犯就是丞相，丞相不会冒这个险。
但反之，苏丞相若以为她会这么想呢……
如今的权柄来之不易，她不想冒险。
灵文又回到丞相府。
当初容策围宫，侍卫大半换成了自己的人，后来虽说撤走，但苏丞相原本的眼线也已不在。
宫中布防全由寇准负责，自然而然的，苏丞相在宫里成了睁眼瞎。
正因如此，苏玉溪失踪，他才迫切的想要找人。
关于椒房殿遇刺一事，他毫不知情，灵文回来，也只是责怪灵文一走这么多天，宫中的消息一点没给他。
灵文几句搪塞糊弄了过去，关于苏玉溪的下落，却是直言还没有头绪。
苏丞相虽有气，也是无可奈何。
转眼灵文已经接手了相府中大部分事务，他暗中记下和苏丞相交好的朝臣，东宫党羽平日里贪污受贿的证据，一一送至百花谷。
至于皇后那里，灵文却是专挑了一些离间两人关系的，半真半假送进宫去。
东宫与苏家关系愈发僵持，底下幕僚仿若闻风而动的金蝉，收敛气息，不动声色观察。
朝中官员摇摆不定的也越来越多。
太子每日在早朝上形同虚设，擦着额头上的汗，听着下头的人唾沫星子横飞，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字也插不进去嘴。
然而尽管朝堂上已经乱成了这样，苏皇后仍旧岿然不动，安心装病。
灵文心中暗觉蹊跷，以苏皇后的性子，怎会容忍失去朝堂控制权这么久。
这日下朝后，便寻了个由头进宫，避开宫人径直去了椒房殿。
有趣的是，椒房殿外竟一个宫人也没有，门窗紧闭。
一进殿，馥郁香气愈发明显。
红绸漫漫。
陡然传来一阵调笑声，不似寻常太监尖锐，是正常男人的声音……
椒房殿内怎会有男人。
灵文心头猛的一跳，藏在柱子后，掀开帷幕往里看去。
瞳孔剧烈一缩。
三两个衣不蔽体的年轻男人躺在狐裘铺就的地毯上，或谄媚或殷勤，都对着中间的女子。
女子面色潮红，媚眼如丝，纤纤细手捻了一粒葡萄，从至手边一个男人嘴里，随即俯身贴了上去。
堂堂皇后，一国之母，竟暗自豢养男宠！
灵文止不住震惊，回身时不小心踢到了柱子。
“谁！”
苏皇后目光一厉，朝这边看来。
灵文呼吸都停了一瞬，任他巧舌如簧，撞见这种事被发现，必死无疑。
香风阵阵，苏皇后披衣起身，往他这边走来。
咚。
心跳的声音，跳的好快。
蓦地，一抹冰凉贴上嘴唇，灵文还来不及惊呼，就被人推到了一旁屏风后。
与此同时，苏皇后掀开帷幕，看到来人，非但不怒，眼中反露出笑意，上前挽起那人的手，柔声：“落寂怎么来了，不是说身子不舒服么。”
屏风后，灵文死死捂住嘴，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男人。
视线里男人只露出半张消瘦清冷的侧脸，像没有感情的玉人，白衣轻若无物。
这人救了他，却连眼神都未波动一下，面不改色看着皇后：“没。我回去了。”
苏皇后眼中闪过一抹落寞，抓住落寂的手不肯放开，咬了咬下唇，泫然欲泣。
“本宫知道你怨本宫逼你，可我这么爱你，我能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心疼心疼我？”
那男人脸绷的更紧，抿了抿唇，冷冷：“请娘娘，放我离开。”
苏皇后大怒，脸色瞬间狰狞，狠狠甩开他的手，森森咬牙：“放你走？你想去哪，回你的南风馆去当人尽可夫的小倌么！”
落寂脊背一僵，消瘦的身子颤抖起来，终究一句话也没说，目光却看向灵文藏身之处。
那清冷眼中，满是绝望的痛苦。
苏皇后陡然反应过来，患得患失的扑过来抱住落寂，喃喃：“对不起落寂，我也是太喜欢你了才会说这些话的。除了离开，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落寂僵冷的像个死人，直挺挺的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走向里面。
灵文浑身力气都卸了般，嘴中酸涩不已。
他虽不认识那人，但方才，落寂分明是在救他，也是为了替他支开皇后……
听皇后话中意思，这人倒像是被逼着进宫的。
苏皇后入宫为后十余载，然而和皇帝一直相敬如宾。
赫连御并不爱她，每月例行公事的到椒房殿一日，行事倒不像欢好，而是折磨。
随着太子长大了，愈发相敬如冰。
皇后却正当年岁。
赫连御在宫里还好，现今朝廷变成了这般荒唐模样，宫中更是由她一手遮天。
苏皇后偶尝禁果，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暗中收罗了许多面首入宫，悄悄养着，每日行乐，惊觉朝堂上那些尔虞我诈，哪有这来的快活。
这些男宠里，苏皇后最喜欢的，便是落寂。
落寂身份低的像粒尘埃，是南风馆里的小倌，却卖艺不卖身，是个清倌。
光是画像就让苏皇后心驰神往，见到人后，愈发倾慕。
仿若是淤泥中开出的一朵莲，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令人羡慕的同时，也想把他折进淤泥里，欣赏他痛苦时的挣扎。
苏皇后以往从不知道，她竟会痴迷一个人至此，她强行带落寂进宫，羞辱他，折磨他，事后却又总是愧疚，抱着落寂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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