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突然示好
苏皇后披着外衣从屋里出来，捂着嘴咳嗽，见他这模样，不禁轻声呵斥：“羽儿，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体统？母后可知儿臣今日在朝堂上丢尽了面子！还要什么体统！”
苏皇后微怔：“怎么回事。”
赫连羽不情不愿的将来龙去脉说了，小声嘀咕：“母后，您害得我挨了骂。”
皇后默然良久。
她听赫连羽做的那些糊涂事，竟觉得皇帝骂得轻了。
河南水患冗长未治，朝廷屡次拨款，本来赫连羽将物资交接到钦差手中便好了，届时连民间提起赈灾，夸的都是他。
就这样一件现成的功劳，赫连羽也能搞砸了。
只因钦差手底下有个大臣给他送了两个美妾，他便在出行之际将钦差换了，导致原定的章程全乱，物资尽数饱了官员私囊，民间怨声载道。
这不过是其中之一。
苏皇后气的连声咳嗽，喘着气骂：“你做事前就不能动动脑子么，但凡你把玩女人的心思花万分之一到正事上，你父皇也不至于这么看不上你！”
赫连羽本就被骂的一肚子火，到了这儿还被骂，当即忍不了了，怒冲冲：“我就是废物，这太子谁爱做谁做去，有本事你再生一个儿子给你当愧疚，就当我没生过！”
这般粗鄙的话竟是从当朝储君嘴里说出来的，苏皇后禁不住瘫软，亏得身后有宫女扶住。
她难以置信的指着太子，眼眶通红：“本宫到底是怎么养教的你，竟将你教成了这副德行，你，你……”
赫连羽犹豫片刻，终归没上去扶她，冷哼一声拂袖转身。
他实在受够了被摆布，好似太子这个名头套在身上，他就连人也不是了，只能照着别人的期望去长。
太子那日一走，竟真的连日不再上朝，流连后院和女人堆里，对椒房殿更是形同陌路。
苏皇后久病难愈，身边除了乞巧仍旧忠心伺候，其余的宫人捧高踩低，连宫中日常用度都不能供给。
没了皇帝的庇佑，便是一国之母，在这后宫中也如冷宫女子般凄凉。
如今连太子都与她闹掰了，苏皇后更觉心中凄凉，终日忧思哀怨。
御花园中，花叶枯黄了大半，秋风萧瑟，凉意起。
太医来过几回，除了开些不痛不痒的方子，便是交代她放宽心，多走走散心。
苏皇后早已心灰意冷，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着，如院中枯萎的花。
这人人艳羡的椒房殿，成了冷宫一般的存在，往日来请安奉承的妃子们也一个个告了假，恨不得将她撇的远远儿的。
世情凉薄，苏皇后早是体会过了的，最叫她难过的是太子。
她对这孩子太过溺爱，期许又过高，最终竟是害了他。
那日之后，太子当真一连数日没有消息，便是她派人到东宫去请，央说身子不适，太子也会借故推脱。
乞巧看着她一日日消瘦，既心疼又生气，变着法子的想哄她开心。
以往椒房殿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然而皇后失宠后，连日常用度都供给不及，遑论小厨房。
皇后的身子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乞巧心里头恨的咬牙切齿，却不得不赔着笑到御膳房去讨好那几个油头粉面的厨子。
费了一番口舌，好容易从厨子手里抢来一只老乌鸡，混着半截老参炖了。
她蹲在御膳房一角，小心认真的守着自己的炉子，鸡汤的香味渐渐浓郁。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趾高气昂的调子：“张厨子，我家主子要的芙蓉糕呢，催了几回了，这样怠慢，是不是不想干了！”
一个粉面厨子点头哈腰的捧了食盒出来，连声赔罪。
乞巧听出这声音是婉嫔宫里的丫鬟，愈发小心的垂了头。
这婉嫔近日颇为受宠，行事本就是个不过脑子的跋扈性子，手底下的人都随了一般德行，在宫中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以往便被皇后教训了不知多少次。
宫里头素昧平生的，尚且喜欢落井下石，何况这有过嫌隙的，如今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偏偏她不想找麻烦，麻烦却要找上她。
婉嫔宫中那丫鬟端着食盒懒洋洋瞥了一圈，好巧不巧看到角落里的她，霎时眼睛一亮，撇了撇嘴走过来，翻着白眼嗤笑。
“呦，这不是椒房殿的乞巧姑娘吗，一等宫女怎么也亲自上御膳房来，我还当皇后宫里山珍海味，无所不有，压根稀罕不上御膳房的玩意儿呢。”
乞巧紧紧抿着唇没有搭话，这婉嫔的父亲是个颇有实权的武将，忠心耿耿，立下过汗马功劳。
是以婉嫔在宫中这般没脑子的开罪了许多人，仍是活的好好的。
形势比人强，忍一忍便好了。
那丫鬟轻哼了声，忽凑过来张望炉子：“好香啊，这是什么东西，你是不是背着主子偷吃！”
乞巧生硬：“这是皇后娘娘的药膳，云儿姑娘还不回去，婉嫔娘娘不会等急了么。”
御膳房中其他人看着云儿刁难她，却都极有默契的选择了装瞎。
云儿冷哼：“皇后娘娘吃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丫鬟在这煮，分明就是你自己偷吃，看我不拿了你去见总管大人！”
说着便要上手来抓，乞巧尖叫一声往后退去，推搡间，汤被打翻，尽数倒在乞巧腿上。
电光火石间，门口传来一声呵斥：“都住手！”
众人纷纷行礼：“玉嫔娘娘万福金安。”
玉嫔径直走向乞巧，冷着脸挥了云儿一巴掌。
云儿是个欺软怕硬的，敢怒不敢言，玉嫔啐道：“还不快滚！”
她才红着眼眶跑了出去。
玉嫔这才对乞巧笑道：“瞧这贱婢，真是随了主子，一点规矩没有。”
乞巧没敢说话。
玉嫔垂眸看了眼打翻的汤，掩唇一笑：“真个儿巧了，陛下今日送来一盒老参，我正想给皇后娘娘送去呢，恰好由你一块带去吧。”
果真是巧了，她一个妃嫔恰好出现在这儿，不也是巧了么。
乞巧抿着唇一言不发，她跟着皇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一个素来敌对的妃嫔忽然示好，怎么也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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