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是福是祸
容策笑意一凉，嘴角抿了抿，淡淡：“等你身子养好了再说。”
手不自觉蜷紧了些，惜泪被他圈的疼了，挣扎了两下，容策才惶然回神，忙低头轻声哄。
惜泪的眉眼有七分似绮月寒，另外两个孩子也长得像母亲，精致漂亮，容策看着他们神似绮月寒的眉目，怎能不生出喜爱之情。
可绮月寒却……
容策心底自嘲笑了笑，那个约定，一开始不过是随口提的，他这几个月来处处用心，难道只是为了一个孩子么。
绮月寒是真看不出他的心意，还是装傻充愣。
刚从冰冷的刀尖血海中回来，他洗去一身血腥，推开门看到的是妻儿满堂的场景，他以为这便是他毕生所求了。
不料，竟是镜花水月，一碰就碎。
绮月寒一句话，轻易令他心寒。
他若真是为了找个孩子继承衣钵，大可在孩子出生时就把孩子抱走，又何必大费周章，花耗心力做之后这一切。
容策目光微冷，绮月寒也意识到有些伤人了，喉头哽了哽，到底没有多解释。
与其用虚无缥缈的希望吊着容策，她一开始就该果决无情些，断了他的念想。
屋中气氛霎时冷了下来，婴儿对大人们的情绪变化敏感得很，惜泪张大眼睛，不敢吵闹似的安安静静待在容策怀里，另外两个孩子却哇的哭了出来。
容策眉心压下一抹戾气，不耐的皱了皱眉，将惜泪放回摇床上，冷淡：“在你身子养好之前，别的事都不要再提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绮月寒深吸一口气，紧紧咬住了下唇。
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留在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人身边。
谁知他的爱能维持多久，他当初连念念的醋都吃，万一哪天看孩子不顺眼了……
绮月寒不敢多想。
好不容易哄着三个孩子都睡着了，锦绣过来伺候绮月寒吃药，绮月寒抓住锦绣的手，咬了咬唇，低声：“锦绣，我们逃吧。”
锦绣愕然瞪眼，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跑去将门窗关紧了，才回来，用手势比划：“为什么。”
她们上次的出逃，还是在容策离开的情况下侥幸逃脱，甚至她和念念都被留下了。
这次还有三个孩子，她想不出能怎么逃。
绮月寒默了默，嗓音微冷：“你也看到了，容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他曾与我约定，要留给他一个孩子做徒弟。像他这样的人，我怎么敢把孩子留给他。”
容策不能以常理揣度，那日失控令她早产便是最好的证明，他温润如玉的表皮下，是一颗偏执疯狂的心。
孩子绝不能留在这般危险的人身边。
锦绣点了点头，皱着眉沉思，不知能有什么万全之策，再一次觉得自己笨极了，帮不上什么忙。
窗外夜色沉沉，枯了的树枝随秋风瑟瑟作响，绮月寒走到窗边，目光渐远。
那日她小产后，容策无暇他顾，后来才知道，原来上官岑一直跟在附近，救走了赫连潭。
许是不想让她再伤心，容策没有再派人追杀，可绮月寒也同样没有他俩的消息。
唯有安慰自己，上官岑医术高超，赫连潭一定会没事的。
黑市一间昏暗客栈里，浓郁血腥味经久不散，充斥了小屋。
白衣医师眉头紧锁，手中动作利落干脆，挑开烂肉，缝合伤口，有条不紊。
即便在这逼仄的环境里，也做的从容不迫，赏心悦目。
之所以住在黑市，自是怕人追杀，敢开在黑市的店，背景都不浅，敢于收留得罪了各种人的亡命之徒。
小半个时辰过去，后背早被汗水打湿，上官岑终于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床上的人身上缝了十几道大大小小的伤口，身下的床单都被血浸透了，气息奄奄。
上官岑抿了抿唇，拧干帕子给赫连潭擦拭。
这回容策是真下了狠手的，若非他救回来的及时，赫连潭可能就真载这了。
即便如此，赫连潭仍因失血过多，命悬一线。
好不容易止住血，身上已没了一处好肉。
上官岑蓦地皱眉，疑惑的拉过赫连潭的手臂看了眼。
方才他缝合伤口时就觉得奇怪，赫连潭身上的伤不像是利器割伤的，伤口钝而笨重，倒像是……
野兽用爪子挠出来的。
回想起带回赫连潭时的场景，也不像和野兽打斗过，倒是地上有人奋力挣扎过的影子。
赫连潭这样的人，拿刀往脖子上架，脸色都不会变一下的，怎会挣扎的那么厉害。
猛的，上官岑回想起什么来，瞳孔一缩，忙为赫连潭把脉。
这种情形，令他回想起了此前赫连潭蛊毒发作时的模样，只是没有这么严重，他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
说来奇怪，赫连潭身上两股毒和蛊相互压制，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可每回他把脉时，仍能感受到蛊虫活着。
这回，经脉跳动的虽弱，却分明没了蛊虫的踪迹。
上官岑望着床单上的血濡，眯了眯眼。
黄粱蛊栖息于人的血液之中，非宿主身死不陨。
也就是说，平日里这蛊虫是以宿主血肉为食的，一旦宿主死了，蛊虫也会随之死亡。
赫连潭失血过多，一度没了生命体征，是他几次用秘药吊住一口气，用尽全力抢救回来的。
难道蛊虫在那时，就认定赫连潭死了？
上官岑小心翼翼扶起赫连潭，在血泊中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一只几乎和血液融为一体，已经蜷成一团的小蛊虫。
他眼睛一亮，挑开赫连潭手臂上的血脉，又找到一只细长的虫子，已经死了。
母蛊已经流出体外，身体里剩下的虫尸更没有威胁，上官岑清理了一番，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鬼门关走了一遭，却阴差阳错把蛊毒解了，不知是福还是祸。
赫连潭身子底子虽好，到底不是铁打的，失了这么多血，全靠着一口气撑着，上官岑不敢惊扰他休息，把床单换了新的，打算出去待会儿。
床上的人却猛的惊醒，虚弱不堪的拉住他的手，气若游丝：“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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