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是什么人
却没有想到赫连羽酒气上头，压根没这层考量，况且在他心里，丞相府如今也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无法为他提供更多帮助。
借着酒意一瞬的力气，他竟推开了两个家丁，狠狠一脚踢向苏玉溪。
一旁的下人急忙拉住他，赫连羽双目赤红，被人架着仍奋力挣扎又踢了几脚。
苏玉溪被下人扶着没有跌倒，脸色有些发白，眼底却闪烁着得逞的诡笑。
一片慌乱中，忽然传来一道威严苍老的嗓音：“住手！”
赫连羽一激灵，酒醒了大半，难以置信的转头，半晌嘴都合不拢了，呆呆：“皇祖母，您，您怎么……”
“我这老不死的怎么还没死在皇陵，还能跑过来碍你眼是么！”
老妇一身素衣，鬓角银白，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气度，赫连羽自小便对皇祖母又敬又怕，当即腿软。
“孙儿不敢，孙儿高兴还来不及，您，您几时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孙儿好去接您。”
太后冷哼了一声，掠过他，拉住苏玉溪的手，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溪儿，没事吧，这混账东西下手没个轻重，可别伤了孩子。”
苏玉溪乖巧的摇了摇头，温声：“皇祖母厚爱，溪儿没事。”
她知道赫连羽恨不得她连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又怎会仅仅头脑发热就跑过来找茬。
今天这一切，不过是她精心准备的一场好戏罢了。
一早她就在肚子里塞了棉花，加上早有防备，赫连羽根本没能伤到她。
至于太后……
赫连御当日将太后遣送到皇陵，知道的是软禁夺权，可对老百姓的说辞，那是送太后去静修养老的。
夏北以孝道治天下，她以立冬请太后回宫共进团圆饭的名义上书，接太后回宫，碍于天下人的目光，赫连御也不敢不应。
苏玉溪很聪明，她清楚自己如今最大的筹码便是肚子里的孩子，故意让太后看到太子伤她孩子，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报复。
太后怜惜的拉着她一番家长里短，全然没把耷拉着脑袋的太子放在眼里，有意冷落。
差不多了后，才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斜睨太子，冷冷：“溪儿啊，你怀的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更是嫡子。皇嗣事关重大，可得千万保重，要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想着害你，同皇祖母说，祖母给你做主。”
太子被这一番指着鼻子骂骂的脸色青紫，欲反驳：“皇祖母，她……”
“够了，你做的糊涂事还不够多么，你眼里要是还有我这个祖母，就给我好好听话，待溪儿好些。你看你后宫那些莺莺燕燕，走了一波又来一波，我若是溪儿，早收拾她们了！”
赫连羽有苦难言，心底愈发怨恨苏玉溪来，这个长舌妇，善妒不说，竟还如此爱搬弄是非，连在皇陵的太后都能搬出来。
太后宛如视察一般在府中逛了一圈，又对他一番斥责，说了诸多不是，最后竟将他少得可怜的几个妾室也尽数收拾了。
东宫这后宅，被苏玉溪割韭菜一般收拾了一茬又一茬，好不容易剩下几个，赫连羽敢怒不敢言，怯怯表达不满。
“皇祖母，孙儿是太子，后宫没几房妾室怎么能行。”
太后冷眼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你真以为哀家不知你是什么德行，你平日里都往什么地方钻，啊？还需要哀家说出来吗！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赫连羽脸色变幻，小声嘀咕，却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太后又翻出什么旧账来同他算。
太后把他后院清了个干净，还勒令他不准再去烟花之地，要在府中好好反省，特地派了两个嬷嬷来看着他。
赫连羽不敢不听，心底却憋屈的不行，尤其是看到苏玉溪得意的神色，愈发恨不得把苏玉溪和她肚子里的小杂种给碎尸万段。
可如今他也只得老老实实听太后的话。
被两个老嬷嬷看着，不能去勾栏酒肆，甚至稍动喝酒的心思，都会被人在耳边念叨不停。
赫连羽烦不胜烦，好不容易趁着夜深了，自个儿偷着出来逛逛，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有处莲池，一年四季荷叶常青，是儿时苏皇后最爱带他去的地方，纳凉游湖，采莲蓬吃莲子。
那是他少有的幸福回忆，自记事起，苏家，太后，便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头顶，要他争气，夺宠，掌权，皇后待他也越来越严厉。
目光迷茫看着湖面上飘着的大王莲叶，赫连羽没来由想起了苏皇后。
苏家大厦将倾，苏皇后不过是是第一个祭品，身前身后名皆是凄凉，碌碌半生，最后病死牢狱，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背负万世骂名，进不了皇陵，入不了宗庙。
赫连羽自从她出事后，只觉得她的存在令自己蒙羞，恨不得自己不是她的孩子，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始至终，只有皇后真心待他。
其余的，都把他当成了工具，摆布他，羞辱他，稍有不顺心，便对他诸多不满。
月色也趁着凄凉撒下冷意，赫连羽坐在湖边喝起闷酒，心头却愈发烦闷。
冷酒下肚，烧得胃里一阵翻腾，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粗嘎低沉的嗓音：“太子殿下，注意身子，少喝些吧。”
赫连羽醉眼朦胧转过头，险些骇得跳起来，直以为撞了鬼。
那竟是个老妇，佝偻着腰，脸上斑驳伤痕像被火烧过，穿着又黑又破的袍子，宛如要饭婆子。
东宫何时成了这种人也能进来的地方了！
赫连羽额角青筋一跳，森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儿。”
妇人闪躲着低下头，哑声：“老奴，老奴是府上倒夜壶的，看不过意您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啊。您的……母亲，若是知道，心里定是难受的。”
赫连羽听她提起皇后，愈发心烦意乱，加上妇人面貌丑陋，令人厌恶，心下冷哼一想，这样的人也配提起苏皇后。
动作已经快过意识，一搡将老妇推进了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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