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您怎么亲自来了？
第九十八章 您怎么亲自来了？
食品厂的单子断了，供销社不增量，新开拓的几个小代销点量太小了，老.二饭店的用量稳定，但也撑不起整个厂子的运转。
李慧敏知道产出远大于销路，这样撑不了几天，钱像水一样往外流。
县招待所那边迟迟没消息，吴主任还是没给她回复，李慧敏骑着车又跑了一趟，人没见着，守门的说主任开会去了。
她留下话，掉头去了小菜园市场管理处，
沈君义正低头写什么，看到李慧敏，他愣了愣，“怎么了？”
李慧敏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打扰他，可是为了厂子，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招待所吴主任那边，我跑了三趟，样品送了，话也说了，他总说研究研究，你看……能不能帮忙个话？”
沈君义放下笔，手指在桌上点了点，“他们合作的老点心铺子，是县里老关系，换了得罪人。”
李慧敏心沉了沉，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那……没办法了？”
沈君义没再说话，他也不好插手这事。
回到厂里，王大婶正带着新来的张婶母女熟悉磨粉机，老张头的婆娘姓赵，看着就是能干的，闺女小翠才十七，手脚也麻利。
田大娘在清点刚做好的豆糕，愁眉苦脸，“慧敏，这又出两屉，库房快堆不下了。”
李慧敏看着白腾腾的豆糕，眉头紧锁，她想了想，开口：“大牛哥呢？”
田大牛应声跑过来。
“装上三轮车，跟我走。”
“去哪？”
“卖豆糕。”
李慧敏和田大牛骑着装满豆糕的三轮车，没去供销社，也没去小卖部，直接去了县城最热闹的十字街口。
她掀开三轮车上盖的干净白布，露出码放整齐，冒着热气的豆糕。
“新鲜豆糕，刚出锅的豆糕，又香又糯。”李慧敏扯开嗓子就喊。
田大牛愣了一下，也跟着喊起来，“豆糕，好吃的豆糕。”
八十年代中期的县城街头，这种直接摆摊叫卖的不多，尤其卖的是点心。
李慧敏豁出去了，她切了几块豆糕放在干净盘子里，切成小块，“来，大家尝尝，不要钱，好吃再买。”
看热闹的围了上来，有尝的，尝了觉得好，问价钱。
李慧敏定的价比批发给供销社的零售价还便宜点，“一毛钱一块，买五块送一块！”
田大娘蒸的豆糕分量足，用料实在，豆香浓郁，尝过的人，大多都掏钱买了。
有人买一块尝尝鲜，也有人一下买五块带回家。
田大牛忙着收钱，打包，李慧敏负责吆喝和切试吃品，一个上午，三轮车上的豆糕竟然卖掉了大半。
田大牛数着手里皱巴巴的毛票和钢镚，又惊又喜，“慧敏姐，真卖出去不少。”
李慧敏抹了把汗，嗓子有点哑，“东西好就不怕没人买，明天还来，下午去别的路口转转。”
这法子笨又累，但能回点现钱，更重要的是，直接面对吃的人，能听到最真实的反应。
下午，李慧敏让田大牛拉着剩下的豆糕去城西机械厂门口卖，她自己回了厂里。
刚进门，王大婶就迎上来，脸色有点古怪，“慧敏，刘印兰来了。”
李慧敏眉头一拧，刘印兰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褂子，头发梳得光溜，正站在院子中间，眼睛滴溜溜四处张望。
看到新添置的大蒸锅和案板，还有穿着统一围裙干活的赵婶母女，眼神又羡慕又嫉妒。
看见李慧敏进来，刘印兰脸上立刻堆起笑，小步跑过来 “妈，您回来啦，累了吧？我给您倒水。”
“你来干什么？”李慧敏声音冷得像冰。
刘印兰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更殷勤，“妈，瞧您说的，我这不是看您厂子里忙，想过来帮帮忙嘛。”
“您看王婶她们多辛苦，我年轻，力气大，啥活都能干，磨豆子烧火打包都行。”
她说着就往磨粉机那边凑，伸手想去碰。
“站住！”李慧敏喝了一声，刘印兰吓得缩回手。
李慧敏盯着她，“刘印兰，我最后说一次，这厂子没你的位置，现在就给我出去。”
刘印兰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委屈的叫起来，“妈，您也太狠心了，我是您儿媳妇啊，您宁可让外人进来挣钱，也不让我沾边？”
“您就这么恨我？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给您赔不是还不行吗？”她说着，作势要往地上跪。
“你跪一个试试。”李慧敏的声音拔高，“你敢跪，我立马让大牛把你扔出去，刘印兰，你那点心思我清楚得很，你不是来干活，你是来给我添堵！”
王大婶和田大娘也围了过来，眼神不善的看着刘印兰，新来的赵婶和小翠有点不知所措，但也停下了手里的活。
刘印兰看着周围人的眼神，再看看李慧敏那张毫无商量余地的脸，知道今天这招又失败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慧敏，“好好！李慧敏你有种，你不认我这个儿媳妇，你也别指望我认你这个婆婆，咱们走着瞧。”
她跺了跺脚，转身冲出了厂门。
李慧敏没理，对赵婶和小翠说：“赵婶，小翠，别管她，干.你们的活。”
她转身进了小账房，看着账本上越来越少的余额，眉头紧锁。
街头叫卖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尽快打开新销路。
刘印兰气冲冲地回到家，摔摔打打，乔骏业蹲在门槛上抽烟，看她这样，闷声问：“又碰钉子了？”
“你妈就是个铁石心肠的老妖婆。”刘印兰破口大骂，“她当着全厂人的面把我赶出来，一点脸面都不给，还有那个王大脸，田老婆子，看我的眼神跟看贼似的。”
乔骏业烦躁的扔掉烟头，“早跟你说别去，你非要去自取其辱。”
“我不去怎么办？等着饿死吗？”刘印兰尖叫，“钱呢？你一个大男人，挣不来钱，还怨我？”
乔骏业被戳到痛处，猛的站起来，“我挣不来钱？要不是你惹事，妈能这么对我们？”
“沈老板那事不是你捅出去的？周丽丽不是你招去的吗？现在好了，里外不是人。”
夫妻俩在院子里吵得天翻地覆，张雅芳抱着星遥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吵累了，刘印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神发狠，“行啊李慧敏，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心里冒了出来。
豆糕厂最怕什么，怕名声臭，怕东西出问题！
她进不去，但总有人能进去……赵秀云不是还在店里吗？她跟赵秀云还算能说上几句话……
街头叫卖坚持了几天，回了一些资金，暂时缓解了买原料的压力，但李慧敏知道这治标不治本。
这天下午，李慧敏正和田大娘在仓库后院清理杂物，王大婶急匆匆跑过来，“慧敏，招待所来人了，找你的。”
李慧敏心猛的一跳，扔下扫帚就往前院跑，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着灰色衬衫，干部模样的人，正是吴主任。
“吴主任，您怎么亲自来了？”李慧敏赶紧迎上去，心里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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