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人间烟火里

苏明德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灯笼的光，看着这幕轻笑出声。

声音温和又带着点欣慰：“孩子们倒是越来越有精神了，比上次见时又长高了些。”

他给苏明仁递了杯酒，酒液在杯里轻轻晃荡，“三弟，上次你说的那个灵草提炼消炎药的方子，临床试验怎么样了？效果还好吗？”

苏明仁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着点辛辣的暖意。

他挠着头嘿嘿笑道：“灵草提炼的消炎药效果确实不错，比普通药材见效快三倍，就是成本太高。

光那几味主药，就得用十年份的灵草，普通农户怕是用不起。”

他看向苏老四，眼里带着点期待，“老四，你见多识广，能不能想想办法，让灵草长得快些？比如用你的龙息催催？”

苏老四刚要开口应下，就被老祖用拐杖敲了敲膝盖，杖头的力道不轻不重。

带着点长辈的慈爱：“他刚回来，一路风尘仆仆的，让他歇着吧，这点事，让明智去跑，他跟镇上的药铺熟，人头活络，准能想出辙来。”

苏明智正给媳妇剥葡萄，那葡萄皮薄肉厚，轻轻一捏就爆汁，他闻言直点头。

葡萄汁溅到手上都没顾得上擦：“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就去镇上问问，看看能不能跟药铺联手，批量种灵草。

实在不行，咱们自家开个药苗圃，让曦薇妹子当管事，她懂行，保管把灵草伺候得好好的。”

上官曦薇脸颊微红，像抹了层淡淡的胭脂。

小声道：“我……我只会种药，浇水、施肥、控温这些还行，管人管事的，怕是做不来。”

“怕啥？”莫晓雪拍着她的肩膀，火灵力透过掌心传过去，暖洋洋的，像晒着太阳。

“有我们帮你呢！晓雨姐心细如发，管账最在行，一分一厘都错不了；我嗓门大，负责吆喝卖药，保证把生意做红火。

封姐姐本事大，镇场子最合适，谁敢来捣乱。

先问问她的拳头答应不答应！保准把药圃开得红红火火，比镇上的老字号还出名！”

众人都笑起来，笑声朗朗，惊得檐下的灯笼轻轻摇晃，光影在地上碎成一片金斑，像撒了满地的星星。

苏老四看着眼前的热闹，突然觉得体内的龙息变得格外柔和，不再像以前那般炽烈躁动。

那些曾让他辗转难眠的修炼瓶颈，此刻竟像被这烟火气泡软了，丝丝缕缕地化开，顺着经脉缓缓流淌，说不出的舒坦。

他想起在秘境里与妖兽厮杀的日夜，利爪撕裂皮肉的腥臭味，鲜血溅在脸上的滚烫触感，还有那深入骨髓的疲惫。

想起为突破境界独自闭关的苦寒，山洞里只有石钟乳滴答作响，饿了啃灵果，渴了饮山泉，日复一日对着石壁打坐，心无旁骛，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可此刻握着莫晓雨微凉的手，指尖传来她冰灵力的清爽，看着封嫣儿银瞳里映出的灯火。

听着老祖骂骂咧咧地抢不戒和尚的肘子，那中气十足的呵斥里满是活气，才恍然明白——

所谓修行，从来不是斩断尘缘，隔绝世俗，而是在这柴米油盐、笑骂嗔痴里，把日子过成滋养道心的沃土，让修为在烟火气里自然生长。

“在想啥呢？”莫晓雨的声音轻轻飘来，像晚风拂过湖面，带着点好奇，她的冰灵力在他掌心画着小小的圈，凉丝丝的，很舒服。

“是不是累了？要是累了，咱们就先去歇着。”

苏老四摇摇头，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他体内的龙息与她的冰灵力交织缠绕。

在两人指尖凝成一朵小小的冰晶莲花，花瓣上还泛着淡淡的金光，好看得紧。

“在想，”他望向满院灯火，声音里带着笑意，像浸了蜜。

“原来大道，就藏在这碗酸梅汤里，藏在孩子们的笑声里，藏在咱们一家人围坐的石桌旁，藏在这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里。”

封嫣儿恰好抬头，听见这话，银瞳里闪过一丝明悟，像拨开了云雾见了青天，她举起酒杯。

对着众人笑道：“老四说得好！敬这人间烟火，敬咱们这剪不断、拆不散的缘分！”

“说得好！”老祖第一个举杯，酒液洒了些在衣襟上也不在意，依旧笑得开怀，“敬缘分！敬家人！干了这杯！”

酒杯碰撞的脆响在院子里回荡，“叮铃哐啷”，像一串欢快的音符，混着晚风里的饭菜香。

竟比任何道法真言都更能安抚人心，让每个人的心底都暖融融的。

苏老四仰头饮尽杯中的混沌酿，烈酒会入喉，却没带来丝毫灼痛，反而暖得像莫晓雪的火灵力，从喉咙一直热到心底，熨帖了四肢百骸。

檐外的月亮悄悄爬上来，像个害羞的姑娘撩开了云纱，清辉落进院子，与灯笼的暖光缠在一起，温柔地笼罩着每一个人。

不戒和尚已经醉了，抱着个空酒坛躺在槐树下，嘴角还挂着油渍。

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胡话：“再给老衲来串鱼丸……要晓雪施主烤的……多加辣椒……”。

清虚子道长正给孩子们讲道法故事，说的却是“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采了会被蜜蜂蛰”，引得孩子们一阵哄笑。

苏母和几位媳妇凑在一起，手里纳着鞋底，银针在布面上穿梭，聊着谁家的灵米收成好，谁家的鸡下蛋多，絮絮叨叨的，满是生活的气息。

男人们则围着苏老四，听他讲在外的见闻，说那秘境里的花会唱歌，说那深海里的鱼会发光，时不时被他说的奇事惊得咋舌，发出阵阵惊叹。

苏老四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体内的龙丹轻轻震颤，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平和涌遍四肢百骸，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畅。

他知道，自己的道，就在这人间烟火里，在这吵吵闹闹的牵挂里，生根发芽，正慢慢长成参天大树。

夜色渐深，灯笼的光却越发温暖，像母亲的怀抱。

莫晓雨靠在他肩上，发丝蹭得他脖颈发痒，她轻声哼起小时候的歌谣，调子软糯，带着点催眠的意味。

封嫣儿坐在对面，正用灵力给孩子们编花环，各色花瓣在她指尖翻飞，转眼间就成了一个个漂亮的圈。

龙皇老祖已经打着瞌睡，头歪在苏母肩上，嘴角还沾着点心渣，呼噜声轻轻的，像小猫打呼噜。

苏心泉则拿着蒲扇，给老祖扇着风，动作轻柔，眼里满是宠溺。

苏老四笑了笑，悄悄运起龙息，给众人拢了层淡淡的暖意，像盖了层无形的棉被。

他想，这样的日子，就算修炼千年万年，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也换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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