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龙血封魔
第九十三章 龙血封魔
一瞬间，无数零碎的画面与声音，决堤般冲进他的脑海。
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在古老的祠堂里，对着一块一模一样的龙形玉佩低声祈祷……
一个男人沉着脸，将一叠叠泛黄的古籍塞进木箱，用一把大锁死死锁上。
他走到后院的老井边，手一松，钥匙便坠了下去……
叮咚。
那是钥匙落入井底的声音。
“不！我的计划！我的长生！”
赫连勃瘫软下去的半截身子，猛地注入了最癫狂的力量。
他残存的躯体上，本已萎缩的触须骤然暴涨，根根绷直，死死地缠住了那道正在收缩的裂隙。
“我回不去！你们他妈的谁也别想活！”
他竟是将自己当成了连接两个世界的锚点！
轰隆隆——！
整个溶洞都在呻`吟，脚下的地面裂开狰狞的口子，碎石簌簌落下。
那片星空里的巨眼，被这蝼蚁的挑衅彻底激怒，一股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毁灭意志，碾压下来。
“我`操，还没完？”
周墨感觉手里的乾元剑烫得快要握不住，石台下方传来一股恐怖的吸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周墨！”
阿斯娅的喊声破开混乱，近在咫尺。
他根本来不及回头，一只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手就覆上了他握剑的手背。
“用我的血！”
她不知何时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与周墨手臂上残留的金色血液混在一起，沿着滚烫的剑身，疯狂地注入石台。
“你是灵泉守护者，我的血能暂时稳住它！”
阿斯娅的声音因为失血而有些虚弱，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这女人……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一红一金，两种截然不同的血液在石台上交汇，没有丝毫排斥，反而像天生一对的恋人，迅速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太极图案。
古老的上古铭文与新生的龙纹交织成一张金色与红色的大网，兜头盖脸地将赫连勃和他身后的裂隙死死罩住。
石台上那具孤零零的白骨，似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缓缓躺倒，在金红交织的光芒中化作点点星光，彻底融入了那张封印大网。
光芒瞬间炽烈了十倍。
“不——！你们赢不了的……”
赫连勃的身体在光网中寸寸消解，他发出了最后的、夹杂着痛苦与诅咒的哀嚎。
“深渊之门已经打开……它们……它们就要来了……哈哈哈哈……”
伴随着他最后的狂笑，那道裂隙不甘地收缩，星空巨眼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
溶洞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那片正在缓缓闭合的星空，像一只即将陷入沉睡的眼睛。
周墨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在打摆子。
他扭头看着同样瘫软在旁边、脸色苍白如纸的阿斯娅，劫后余生的荒谬感让他突然咧嘴笑了。
“我们……活下来了？”
“大概吧。”
阿斯娅有气无力地回答，她看了看自己满是血污和泥土的衣服，又看了看周墨那身破得跟渔网似的行头，忍不住吐槽。
“下次能不能换个清净点的死法？每次都搞得这么脏。”
周墨被她逗乐了，笑得直咳嗽：“有得活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嘶……”
他话还没说完，眉心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点光。
光点自动浮现，在他们面前投射出一幅动态的画面。
地点是沙海镇外，无数身穿西军军服的士兵，正痛苦地在沙地上抽搐、变形。
他们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眼睛里那属于人类的光芒迅速褪去，被一种幽冷的绿色所取代。
最恐怖的是，他们裂开的胸膛里，都有一颗微弱的、却在执着跳动的黑色心脏。
画面一转，来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
起初是寂静，接着，像是有人在你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响起了一声翅膀拍打的声音。
“扑棱。”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千声，万声……无数翅膀拍打的声音汇成了一场没有尽头的风暴，那声音黏腻、厚重，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恶意。
周墨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缓缓低下头，看向手中的乾元剑。
剑身上，那一行用他母亲的鲜血写成的“回家吗”三个字，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崭新的、仿佛刚刚从剑体里渗出来的血字：
深渊之潮，才刚刚开始。
周墨盯着乾元剑上那行还在微微发烫的血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
深渊之潮……他妈的，这听起来可比什么赫连勃要命多了。
阿斯娅的呼吸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掌心的伤口在灵泉微光下缓慢愈合。
她忽然拽了拽周墨的胳膊，下巴朝着溶洞深处一扬：“听。”
黑暗里传来细碎的“咔哒”声，像是无数虫爪在岩石上刮擦，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周墨刚想摸出火把，脚踝突然一紧，一只焦黑的、只剩骨头的手从碎石堆里伸了出来，死死抓住了他。
“我`操！”
周墨下意识一脚踹去，那只骨手应声而碎。
他用火把一照，只见岩壁的阴影里，之前被净化成残骸的傀儡兵，竟重新拼凑成了各种扭曲的形状。
它们的骨头缝隙里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眼眶里，一簇簇幽绿色的火苗正在重新燃起。
“赫连勃那孙子没说谎。”
周墨一剑将一个扑上来的残骸劈成两半，可那两半身体还在地上各自蠕动，试图重新聚合。
“这些玩意儿根本杀不干净，像是……长在石头里的霉菌。”
阿斯娅突然轻笑一声，笑声在空旷的溶洞里荡开几缕回音。
“那你打算怎么办？在这里安家？正好，这些‘霉菌’还能当个邻居。”
“也不是不行。”周墨一本正经地四下打量，“你看这地方冬暖夏凉，还不用花钱，就是邻居吵了点。”
他贫嘴的工夫，忽然注意到阿斯娅鬓角沾着一块血污，混着他自己的金色血液，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替她拂开那点脏污。
指尖却在离她脸颊半寸的地方停住了。
阿斯娅正仰头看着他，没有躲闪，也没有惊讶。
火光在她黑曜石般的瞳孔里跳跃，那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瞳孔里都是周墨的身影，目光火热。
那目光让他莫名觉得耳尖有些发烫。
“走了。”
他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转身。
“去沙海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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