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滴灵泉定生死
金陵,六朝古都。
这座城市的空气里,仿佛都沉淀着历史的厚重。
古老的城墙与崭新的厂房遥遥相望,中山路的梧桐树下,是穿着蓝布工装、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的时代洪流。
绿色的军用吉普车没有在城里引起任何波澜,它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江,悄无声息地穿过几条街道,最终停在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国营招待所门前。
“江爷,我们到了。”
彪哥熄了火,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江卫国推开车门,脚踏在金陵坚实的土地上,眼神古井无波。
他没有急着去无线电厂,也没有去医院,而是径直走进了招待所。
大堂里,一个穿着铁路制服、正在看报纸的中年男人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热情。
“江爷,您一路辛苦了!我是秦老安排的联络员,我叫赵铁军。”
这是秦家安插在南方铁路系统的一枚重要棋子,办事沉稳,口风极严。
江卫国微微点头:“情况怎么样了?”
“他的独生女儿,叫钱思思,今年才八岁,得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说白了,就是骨髓不造血了。金陵军区总院的专家都请遍了,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说人随时都可能走。”
彪哥在一旁听得直咂舌,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娘的,这当爹的也太难了。”
江卫国面无表情,继续问道:“江雪梅呢?”
“但条件是,钱振华必须将J—55项目的所有技术资料,独家转让给她的‘公司’。”
彪哥一听,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我操!这个毒妇!真是算准了时候,往人心窝子上捅刀子啊!”
江卫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江雪梅啊江雪梅,你还是老样子。
永远那么自信,永远那么喜欢在别人最绝望的时候,扮演救世主的角色,然后,将人连皮带骨,吞得一干二净。
前世,她就是用这种手段,吞并了多少陷入困境的企业。
只可惜,这一世,她以为的猎物,早就是我江卫国的囊中之物!
“钱振华答应了吗?”
江卫国问道。
“还没有。”
赵铁军摇了摇头,“钱总工是个有骨气的老知识分子,他知道这技术是国家的,不是他个人的。所以他还在犹豫,还在挣扎。但……医院那边说,他女儿,可能撑不过今晚了。”
“好。”
江卫国的眼中,闪过一丝掌控一切的锐利光芒,“时间刚刚好。”
他站起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备车,去医院。”
“我们去送这位绝望的父亲,一份天大的……机缘。”
金陵军区总院,特护病房外。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来苏水味道,死寂而压抑。
钱振华就那么枯坐的长椅上,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
他曾经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
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国家重点培养的技术天才,金陵无线电厂最年轻的总工程师,他的人生本该是星光璀璨。
他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病房的门,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名片,上面印着一个好听的名字:江雪梅。
这些词,像魔鬼的诱惑,一遍遍地在他脑海里回响。
可另一边,是国家的托付,是团队几百号人几年的心血,是他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最后的底线和良知。
良知和女儿的命,哪个更重要?
这个选择题,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烧着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
就在他即将被这无边的绝望彻底吞噬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看到三个人向他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一身普通的干部服,但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古潭,仿佛能洞悉人心。
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整个压抑的走廊,都仿佛为之一肃。
“你就是钱振华总工程师?”
江卫国在他面前站定,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钱振华愣了一下,沙哑地开口:“你们是……厂里派来的?”
他以为是厂领导派人来催促进度了。
“不。”
江卫国摇了摇头,目光越过他,看向了病房里那个躺在床上,面无血色,身上插满管子的小女孩。
“我是个生意人,也是个……父亲。”
他缓缓地说道,“我听说,钱总工遇到了难处。我或许,能帮你。”
钱振华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而麻木,他自嘲地笑了笑:“帮我?像昨天那个女人一样,用美金来买我的技术吗?不好意思,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卖掉自己的灵魂。”
“技术?”
江卫国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悲悯和一种更高维度的俯视,“钱总工,你可能误会了。”
“我对你的技术,不感兴趣。”
“我感兴趣的,是你这个人。”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用黄杨木雕刻而成的药瓶,轻轻地放在了钱振华面前的长椅上。
“这里面,是我祖传的一点东西。或许,能救你女儿一命。”
钱振华看着那个古朴的药瓶,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荒谬。
都什么时候了?
连军区总院的顶级专家都束手无策,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生意人”,拿着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祖传秘药”,就敢说能救他女儿的命?
这是在开玩笑,还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谢谢你的好意。”
他疲惫地摆了摆手,连多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我不需要江湖郎中。”
“是不是江湖郎中,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江卫国淡淡地说道,“反正,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不是吗?最坏的结果,还能坏到哪里去?”
“你女儿的时间,不多了。是让她在痛苦中离去,还是给她万分之一的机会,你自己选。”
说完,江卫国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看客。
钱振华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刺中了!
是啊!
最坏的结果,还能坏到哪里去?
那张印着“江雪梅”三个字的名片,几乎要被他的手汗浸透。
一边是虚无缥缈的美国梦,一边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同样不靠谱,却又带着一股莫名自信的男人。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太荒谬了。
但一个濒临绝望的父亲,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药瓶,又看了看江卫国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心中那根名为“希望”的、早已枯死的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如果……如果出了事……”
他声音颤抖。
“我负责。”
江卫国斩钉截铁地吐出三个字。
钱振华死死地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终于,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个药瓶。
他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彪哥凑到江卫国身边,低声问道:“江爷,这……能行吗?”
江卫国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看着吧。”
病房里。
钱振华打开了药瓶,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草木的清香瞬间溢满了整个房间。
仅仅是闻到这股味道,他那因为熬夜和焦虑而剧痛的脑袋,都仿佛清明了几分。
他倒出一滴,只见那是一滴如同琥珀般晶莹剔透的液体,散发着微光。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滴液体滴入了女儿早已干裂的嘴唇。
奇迹,在下一秒,发生了!
那滴液体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瞬间融入了女孩的身体。
紧接着,病床旁那台心电监护仪上,那条原本微弱得几乎要拉成直线的心跳曲线,猛地向上,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越来越有力!
越来越平稳!
“滴……滴……滴……”
原本死气沉沉的机器,发出了平稳而有节奏的鸣响!
女孩那张毫无血色的、如同白纸一样的脸,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丝红润!
她那微弱的、几乎要停止的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平稳!
“天呐!这!这怎么可能!”
闻讯赶来的主治医生和护士,冲进了病房,当他们看到监护仪上的数据时,所有人都像见了鬼一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血压回升!心率正常!血氧饱和度……我的天!血氧饱和度在飞速回升!”
“奇迹!这是医学奇迹!”
主治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专家,他激动得浑身发抖,一把抓住钱振华的胳膊:“老钱!你……你给你女儿吃了什么?”
而钱振华已经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女儿脸上那久违的红晕,看着她平稳起伏的胸口,感受着她手腕处那重新变得有力的脉搏……
他那颗早已沉入深渊的心,在这一刻,被一股狂暴的、无法抑制的狂喜,狠狠地拽回了人间!
“噗通!”
这位骄傲了一辈子的、信仰了一辈子科学的总工程师,猛地冲出病房,在走廊里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直挺挺地,跪在了江卫国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江卫国的腿,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那是劫后余生的哭声,是感恩戴德的哭声,更是信仰崩塌后,重见神明的哭声!
钱振华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看着江卫国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一个陌生人,而是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仰望自己的神明!
“信了!我信了!”
他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先生!您不是生意人!您是活菩萨!是活神仙!”
“从今天起,我钱振华这条命,就是您的!不!我不配!我这条贱命算什么!我钱振华,我毕生的所学,我的一切,都是您的!”
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和一本工作笔记,像献祭一般,用颤抖的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捧到江卫国面前。
“先生!这是我实验室的钥匙!这里面,是我关于J—55项目,以及未来十年电子管技术构想的所有心血!我……我把它,全部献给您!”
这一刻,江雪梅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一切,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钱振华当成投名状,双手奉上。
降维打击,莫过于此。
江卫国看着他,缓缓地,接过了那串钥匙和那本笔记。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就在这时,医院的大门口,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江雪梅穿着一身时髦的呢绒大衣,戴着墨镜,踩着高跟鞋,走了下来。
她的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优雅而冷酷的微笑。
她相信,一个被逼到绝路的父亲,是绝对无法拒绝她开出的、来自“天堂”的条件的。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像一个即将收获胜利果实的女王,迈着自信的步伐,朝着住院部大楼走去。
她没有看到,就在她进入大楼的同时,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从另一个出口,悄然驶离,汇入了金陵城的车流之中。
车上,江卫国正翻看着那本写满了各种公式和图纸的笔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甚至能想象到,当江雪梅推开那间病房的门,看到的,将是一张何等精彩的、错愕与崩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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