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万众瞩目，神迹开演！
金陵无线电厂，一间被临时征用作审讯室的办公室里，空气凝固得像一块冰。
他身后的几名调查组成员，个个面色不善，如狼似虎地盯着钱振华，试图用气势压垮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钱振华闭着眼，对吴主任的聒噪充耳不闻。
他的内心，早已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坚定信仰。
他知道，江先生一定有后手，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位神明降下法旨。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吴主任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一个穿着铁路制服的青年端着一个暖水瓶走了进来，正是江卫国派来报信的那位。
他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走到吴主任桌边，小心翼翼地给他续水。
“吴主任，您的水。”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他的身体恰好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他用只有他和钱振华能听到的、蚊子般的声音，飞快地吐出几个字：“江爷让您，承认信神，要求公测，闹大！”
这十个字，如同十道惊雷，在钱振华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里，所有的迷茫和等待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的狂喜和冲破天际的战意！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江先生的局，竟是如此之大！
如此之妙！
他不是要避开这场风暴，而是要迎着风暴，掀起一场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滔天巨浪！
自己不是阶下囚，自己是江先生选定的，这场惊天大戏的主角！
想通了这一点，钱振华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他看着眼前这个还在洋洋得意的吴主任，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像在看一个即将被巨浪拍得粉身碎骨的、可笑的跳梁小丑。
“我想好了。”
钱振华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压抑的房间里。
吴主任眉毛一挑，放下了茶杯：“哦？说来听听。”
“我承认。”
钱振华语出惊人，“我就是信了‘神仙’，我女儿的命，就是那位江先生用‘神药’救回来的！他不是骗子，他是真正的神明！”
“噗――”吴主任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溅得满桌都是。
他和他手下所有的人，全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钱振华。
疯了！
这个老知识分子，彻底疯了！
被压力逼疯了！
吴主任先是错愕，随即爆发出抑制不住的狂喜！
他要的就是这个！
他要的就是钱振华亲口承认！
这下，罪名可就坐实了！
“好！好！好！”
吴主任激动地连拍大腿，“钱振华，你胆子不小啊！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宣传封建糟粕！来人，记录！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给我记下来！这可是他自己画押的铁证！”
然而，钱振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但是，”
钱振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说江先生是骗子，说他给我的东西是糟粕。我不服！”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科学，不是靠嘴皮子说的，是要靠事实和数据来验证的！”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上的镣铐被他挣得“哗哗”作响！
“我，钱振华！以金陵无线电厂总工程师的名义，正式向你们联合调查组提出申请！”
“我要求，进行一次公开的、有社会各界共同见证的，产品性能对比测试！”
“你们可以拿出我们厂里现有的、最顶尖的J—55电子管。而我，就用你们口中那个‘骗子’给我的‘神物’，现场对另一只电子管进行改造！”
“我们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用最精密的仪器，当场测试！当场对比数据！”
“看到底是我钱振华疯了，还是你们这群人有眼无珠，把强国兴邦的无上至宝，当成了封建糟粕！”
这番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办公室里轰然引爆！
吴主任彻底懵了。
他设想过钱振华会抵赖，会哭喊，会求饶，却唯独没有想过，他会提出这种近乎于自杀式的、疯狂的要求！
公开测试？
现场改造？
他以为自己是谁？
点石成金的活神仙吗？
吴主任看着钱振华那双燃烧着火焰的、充满了绝对自信的眼睛，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但这种不安，很快就被巨大的贪婪和狂喜所取代。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要在全金陵，乃至全省的领导和专家面前，亲手揭穿这个骗局，把钱振华打成一个贻笑大方的疯子！
这功劳，这份量，足以让他再往上爬一大步！
“好！好得很！”
吴主任狞笑起来，生怕钱振华反悔，“钱振华，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到时候，可别说我们调查组逼你！”
“我今天就满足你！我不仅要请专家，我还要把省报、市报的记者都请来！我还要邀请军方的代表，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寄予厚望的项目，被你这个疯子，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我倒要看看，你的‘神仙’，到时候，怎么下凡来救你！”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金陵城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无线电厂的钱总工疯了！说自己信了神仙，还要公开表演‘法术’！”
“什么法术？是当场给电子管开光吗？哈哈哈哈！”
“这可是建国以来最大的笑话了！一个总工程师，搞封建迷信，还要拉上全厂的项目给他陪葬！”
“省里都惊动了！听说军区和好几个大学的物理系教授都会去当评审！这下有好戏看了！”
整个金陵城，都沸腾了。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案件的范畴，演变成了一场“科学与迷信”的世纪对决，充满了荒诞与离奇的色彩，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上海，和平饭店。
江雪梅接到吴主任打来的报喜电话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当她听完整个过程后，她先是呆滞，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畅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蠢货！江卫国！钱振华！你们两个是天底下最大的蠢货！”
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
在她看来，这无疑是江卫国走投无路之下，使出的最愚蠢、最可笑的昏招！
他以为他是谁？
他以为靠着一点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能救人的土方子，就能挑战现代工业的结晶吗？
电子管！
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物理学、材料学、真空技术等等尖端科技的集合体！
是他一个老钳工能理解的吗？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无知，挑战整个科学界！
“备车！”
江雪梅挂断电话，脸上带着嗜血的快感，“去金陵！我一定要去！我必须亲眼看着，江卫国那个老匹夫，是如何在万众瞩目之下，身败名裂，沦为天下第一号的大笑柄！”
她要去看他死！
她要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谁，才是这个时代的真正赢家！
三天后，金陵无线电厂足以容纳上千人的大礼堂，被临时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公开的测试现场。
礼堂里，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前排，是省里、市里各级领导组成的观察团，一个个面色凝重。
旁边，是来自金陵大学、东南大学物理系的顶级教授，以及从军区紧急抽调来的、最权威的电子技术专家，他们组成了这次测试的评审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审视。
后方，则是各大报社的记者，他们手中的相机和纸笔，早已饥渴难耐。
礼堂的最中央，临时搭建起了一个高台。
高台上，摆放着两套一模一样的精密测试仪器。
吴主任满面红光，意气风发地坐在评审席的第一排，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大获全胜，接受记者采访，登上报纸头条的光辉时刻。
而他的对面，钱振华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他穿着一身洗得干干净净的工装，神情平静，目光沉稳，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倒像是一位即将登台讲学的宗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礼堂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压抑。
“钱振华，你的‘神仙’呢？怎么还不来啊？”
吴主任阴阳怪气地喊道，引来一阵哄笑。
钱振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这时，礼堂的后门，传来一阵骚动。
主持人走上高台，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大声宣布：“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专家、新闻界的朋友们，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一场特殊的公开对比测试。本次测试，由联合调查组和我厂总工程师钱振华同志共同发起，旨在以科学、严谨、实事求是的态度，验证我厂J—55型电子管与钱振华同志声称将现场改造的‘神物’电子管之间的性能差异。现在，我宣布，金陵无线电厂产品性能公开对比测试，正式开始！”
全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焦在了高台之上！
工作人员将两只一模一样的J—55电子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钱振华面前的桌子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看这个疯了的总工程师，究竟要如何“现场施法”。
然而，钱振华却并没有立刻动手。
他只是缓缓地站起身，目光越过所有人，望向了礼堂那扇紧闭的大门，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也就在这一刻。
“吱呀――”那扇沉重的、在万众瞩目下显得无比神圣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缓缓地推开了。
他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蓝色干部服，身姿算不上高大，但当他踏入礼堂的那一刻，整个喧嚣的、嘈杂的会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一股无形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强大气场，瞬间笼罩了全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种仿佛能压塌一切的沉稳与淡然。
江卫国，在一片死寂之中，在无数道震惊、疑惑、错愕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朝着高台走了过来。
他来了。
来为这场好戏，献上最后一幕的……
“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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