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假死”入局
“好一个歹毒的连环计！”萧宸广袖下的拳头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想到朝堂上那些力主伐西的激昂之声，若非今日揭破，后果不堪设想。
他霍然抬首，目光如炬地望向穆青与萧翊：“二位将军久经沙场，智勇双全，可有破解之良策？”
穆青与萧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萧翊道：“此局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们虽久经沙场，熟读兵书，但这环环相扣的危局，一时竟也想不出个万全的权宜之计。
厅堂内一时陷入沉默。
顾婉婉莲步轻移、悄然起身，眸光望向众人，轻声道：“敌已收网，当以静制动。臣女有一计……”
“我魔气入体，恐非偶然，南域必是忌惮我这‘气运之女’的身份，欲除之而后快。”
“不如……我假死入局？”
她顿了顿，见众人屏息，续道：“陛下可借此下旨，命世子哥哥佯攻西域，示敌以弱。”
“而我与穆将军，则可悄然潜入南域腹地，寻访土司之主，陈明利害，共谋破局。如此，明暗相济，或可里应外合，一举破之！”
“不可！”萧宸闻“假死”、“潜入”之语，心尖仿佛被冰锥刺中，脸色骤然褪尽血色，失声喝止，广袖因激动而微颤。
萧翊亦是神色剧变，他上前一步，目光紧锁顾婉婉，沉声道：
“假死惑敌，确是妙棋！但潜入南域，无异龙潭虎穴，万万不可由你涉险！我自会另遣得力之人，随穆将军同往！”
————
月华如水，宫灯摇曳。御书房内，萧宸屏退左右，只留萧玄一人。
“如何？可查到那日魔气踪迹？”萧宸声音低沉，带着连日来的疲惫与凝重。
他急召萧玄，正是要了解这几日朝野动向和魔气追查的进展。
萧玄立于阶下阴影处，金质面具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透着一丝紧绷：“尚未……但各处要道已布下天罗地网，定教其插翅难逃。”
虽看不清神情，萧宸却敏锐地捕捉到他周身弥漫的一丝沉郁自责。
“你也未曾料到，那魔气竟会选在婉婉……沐浴之时下手……”萧宸难得放软了语气，带着一丝宽慰，亦夹杂着对自己疏忽的懊悔。
那华清池的温泉，本是他想给她的慰藉，却成了魔气入侵的通道！
“此乃属下失职！”萧玄的声音陡然绷紧，面具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今后……属下必当寸步不离，护她周全。”
那“寸步不离”四字，说得斩钉截铁。那日兰汤氤氲、纱幔朦胧，因避嫌而退守外围的选择，此刻成了他噬心的懊悔。
“咳……”萧宸脑中不受控制地勾勒出萧玄与顾婉婉“寸步不离”的画面。
想象着那冷面侍卫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境，顿觉一阵莫名的尴尬袭来，连忙以拳抵唇，假意咳嗽了一声，目光游移向案头跳跃的烛火。
————
金銮殿上，蟠龙柱威严耸立，九重丹陛之下，气氛却凝滞如铁。
大余“气运之女”顾婉婉被西域细作“刺杀身亡”的噩耗被当庭宣告，刹那间，死寂笼罩了玉墀金阶。
御座之上，新帝萧宸猛地一掌拍在紫檀龙案上，“砰”地一声巨响震得满朝文武心头俱颤！
他霍然起身，明黄龙袍猎猎作响，那双素来深邃的凤眸此刻燃烧着焚天煮海的怒火与刻骨的痛楚。
声音如同九霄龙吟，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寒意响彻大殿：“气运之女……竟遭宵小暗算？！”
每一个字都似从齿缝中迸出，带着血腥气，“西域土司小儿……！好！好得很！此仇不共戴天，朕必让其血债血偿！镇北王世子萧翊何在？！”
“臣在！”萧翊应声出列，单膝跪地，玄甲在殿内烛火下折射出冰冷的寒芒。他面色沉凝如铁，眼中亦有风暴酝酿。
“速调十万镇北精锐！”萧宸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星夜兼程，返回北境！集结西北边军，枕戈待旦！朕要你亲率大军，压境西域！踏平那蛮荒之地，为婉婉……为气运之女讨还血债！”
“臣——领旨！”萧翊声音铿锵如铁石相击，重重叩首，甲胄碰撞之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一股肃杀之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朝堂。
“顾三小姐……司宸令大人……身陨了……”
这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如同燎原之火，顷刻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刹那间，举城皆哀！
司宸府外，素白的灯笼高高挂起，府门洞开，灵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数不清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男女老少，面如死灰。他们自发地跪满了府前长街，哭声震天，悲恸欲绝！
“顾大人！气运之女啊！您怎能舍我们而去！”
“苍天无眼！为何要夺走我们的守护神！”
“大人！我们愿为您报仇！求朝廷发兵！踏平西域！为大人雪恨！”
哀哭之声，日夜不绝，纸钱灰烬漫天飞舞，如同冬日里一场悲凉的雪。
百姓们伏地痛哭，以头抢地者不知凡几，更有青壮捶胸顿足，纷纷涌向官府衙署，涕泪横流地请命从军。
誓要追随镇北王世子，为那陨落的星辰、为大余的气运之女，讨一个血淋淋的公道！
这汹涌的民意，悲愤如潮，三日不绝。
而此刻，那位“身陨”的顾三小姐，正安安静静地待在顾相府最深处、守卫森严的闺阁之中。
司宸府内那场盛大的“灵堂”，不过是为迷惑敌人而设的障眼法。
听着隐约从府外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悲声，顾婉婉站在窗边，心中百感交集。
【青青，】她在识海中低语：【我从未想过……百姓待我之心，竟如此赤诚炽烈……】
青青的叹息在她识海深处响起：【主人，您此刻汇聚的万民悲愿，已化作磅礴无匹的气运之力，汹涌澎湃，远超情愫之力……】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急切的提醒，【只是……气运之力虽能滋养您的灵力、强健您的体魄，可仙魂的根本修复，终究还是要靠情愫之力的温养啊！】
【主人，您……您在那几位‘兄长’身上，还需…多多努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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