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眼泪未干

第三百一十二章  眼泪未干

但也是他，会在她不小心滑进山沟时，用自己瘦小的身体托着她，在夜里嚎哭着往山下跑。

那时他才八岁啊，却一口气跑了五公里，只为了找人来救她。

沈竹泡了姜茶，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把茶递给他。

“你喝点这个，暖暖胃！”她的声音很轻，不带任何情绪。

陆明修接过杯子，指尖触到她的掌心，依旧是熟悉的温度。

“沈竹！”他终于开口：“我是不是……已经不是你小时候那个样子了？”

沈竹愣了愣，随即轻轻摇头。

“你一直是你。

只是你走得太远了，太累了！”

陆明修低头苦笑：“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没读医，如果当年不选择那条路，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

“那你会后悔吗？”沈竹轻声问。

他沉默许久，最后摇了摇头。

“不会。

那时候我救了很多人……包括雪薇那次难产，我要是不抢救，母子两个都没命！”

他语气里没有一点炫耀，只是陈述。

沈竹点点头：“我知道！”

她记得那天的新闻，一位医生，在一间停电的手术室里，点着应急灯，用最原始的器械抢救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孕妇。

她当时看着屏幕里那人戴着口罩的脸，心跳差点停下来。

她知道那是他。

“可惜，救了命，救不回人心！”陆明修眼角一动，苦涩压低了声音。

沈竹没接话，只静静看着他，眼神中那种从容的温柔，是任何人都给不了的。

而此刻，刘雪薇正坐在卧室的地板上，一页页翻着那本他们的结婚影集。

她手指停在那张照片上，那是他们在研究所外的合影，他抱着她，背后是冬天初雪未融的小树林。

“你还记得吗？”她低声问，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过，等你研究成功，我们就搬到山边的小屋去住。

你说山里空气好，适合养孩子！”

她笑了笑，眼角却掉下一滴泪。

“你还说，万一我们吵架，你就钻实验室，我就去山上采蘑菇，等气消了再回来。

你还说……要给我建个木屋阳台，每天早上给我煮粥！”

她咬着唇，眼泪一滴滴滴在影集上。

她真的……不该那样逼他。

可她太怕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被信任托付的人，她出生在那样的家庭，父母冷漠，兄长早逝，她总觉得，幸福是抓不牢的。

所以她才会在拥有时紧紧握住，哪怕用力到把人伤得遍体鳞伤。

她没想过，那个她紧握的人……会彻底地从她生命里抽离。

她缓缓闭上眼，轻轻道：“我是不是……已经再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了？”

她不知道。

而陆明修却在沈竹的陪伴下，一点点从回忆中走出。

他偶尔还会梦见刘雪薇那张撕心裂肺的脸，会梦见孩子的哭声，会梦见他站在科研实验台前，身后却空无一人。

沈竹会坐在他旁边，一直握着他的手，什么也不问，只用体温告诉他：你还活着，你还被爱着。

有天夜里，他忽然说：“小时候我偷拿你糖吃，你没生气，还给了我一颗！”

沈竹一笑：“我就一颗糖，全给你了！”

他看着她，眼神忽然有了些波动。

“所以我记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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