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寒玉蕴生机，鸩火焚北疆
翊王府“静心苑”的暗流被强行压下，但风暴的种子已然埋下。
萧执以雷霆手段清洗了苑内侍从，揪出了两个被重金收买、负责更换熏香的小太监。
严刑之下，只撬出是受一个早已“暴毙”的管事指使，线索到此戛然而止。
王府内气氛更加肃杀，如同绷紧的弓弦。
沈知微在孙老的精心调理和萧执不惜损耗自身内力持续温养下，情况终于有了缓慢却坚实的改善。
虽然依旧虚弱，心口处的旧伤仍是悬顶之剑，但神智已然完全清醒，每日能清醒小半个时辰，甚至可以勉强进些流食。
冰魄寒玉髓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但萧执并未放弃，王府的暗探如同蛛网般撒向北方苦寒之地和京城最阴暗的角落。
这日午后，难得的秋阳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
沈知微靠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医书残卷，正是孙老奉萧执之命，从王府秘库中翻找出的、可能与沈家医术或玄鸟焚心有关的只言片语。
她的指尖划过书页上那些古朴的篆字和人体经络图，眼神专注而沉静。
门被轻轻推开。萧执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玄色常服，肩头的伤似乎好了些，但脸色依旧透着病态的苍白，眉宇间凝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郁。
他手中捧着一个尺许长的紫檀木盒，盒身古朴，透着一股沁人的寒意。
“王爷。”沈知微放下书卷，微微颔首。
萧执走到榻边，将木盒放在小几上，打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室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盒内红绒衬底上，静静躺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剔透如万年寒冰、内部却隐隐有乳白色光晕流转的玉石。玉石周围，凝结着一层细密的白霜。
“不是冰魄寒玉髓，”
萧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派去北境的人，在极北冰原外围的雪狼部族手中，寻到了这块‘千年雪玉心’。
据说是冰魄寒玉髓的伴生矿脉所出，虽无寒玉髓那般能调和冰火的奇效，但蕴含的极寒之气更为精纯磅礴，或许…对你的焚心之力有些压制作用。”
沈知微的目光落在那块散发着惊人寒气的雪玉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浩瀚的冰寒能量。
这确实是对抗她心口那随时可能失控的焚心之火的良物！虽然无法根治萧执的伤，但对她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此物…太过珍贵…”沈知微轻声道，她知道极北雪狼部族的东西，绝非金银可以衡量。
“不及你命珍贵。”萧执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拿起那块冰冷刺骨的雪玉心，小心地递到沈知微手中，“试试看。”
入手冰凉，那股磅礴精纯的寒气瞬间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与她心口那蠢蠢欲动的灼热感形成鲜明的对冲。
沈知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随即，一股前所未有的清凉舒适感蔓延开来，仿佛给那躁动的焚心之火浇下了一瓢冰水。
她苍白的脸上，竟罕见地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
“有效…”她低语，将雪玉心紧紧贴在胸口，感受着那丝丝缕缕的寒气渗透，滋养着枯竭的心脉，压制着那暴烈的火种。
萧执看着她眉宇间那一丝舒缓，紧锁的眉头也略微舒展了一丝。他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周谨刻意压低却难掩急迫的声音：“王爷！八百里加急！北境密报！还有…秦锋校尉从江南发来的最高密件！”
萧执眼神骤然锐利：“进来！”
周谨推门而入，脸色凝重，双手捧着两个密封的铜管，上面插着代表十万火急的染血翎羽！
萧执接过铜管，先拆开了来自北境的那一封。
展开密信，快速浏览，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意和冰冷的怒火！
“混账！”萧执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紫檀木小几上！坚硬的桌面应声裂开一道缝隙！那封密信被他攥得死紧，指节咯咯作响！
“王爷？”沈知微心中一紧。
“戎狄…库莫奚部！”萧执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仇恨，“趁我江北水患，江南大疫，朝廷焦头烂额之际…勾结影阁！以鸩羽剧毒污染了北境三州多处水源！如今…‘血瘟’已在北境爆发！蔓延之势…比江南更烈！已有数座边城…十室九空！”
如同晴天霹雳！沈知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鸩羽…血瘟…北境！陈嵩、齐敏忠、影阁…他们的毒手，竟已伸向了国之藩篱！
这已不是简单的争权夺利，而是…叛国！
“秦锋的密件！”萧执强压着翻腾的杀意，拆开第二封密件。信纸展开，上面是秦锋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迹，夹杂着点点暗褐色的污迹，似乎是干涸的血渍：
“王爷钧鉴：卑职无能！影阁余孽与齐敏忠江南旧部勾结，于三日前突袭江宁府药材总库！守库兄弟…死战殉国！
库内存放的最后一批金线菖蒲…及所有关键证物（鸩羽残留水样、染毒尸斑样本、影阁杀手尸体所获徽记）…尽数被焚毁！卑职率部追击，于长江水道截获部分贼人！
激战中，贼首服毒自尽！临死前狂言：‘江南之火已熄，北境之焰方炽！尔等…尽为齑粉！’卑职…愧对王爷重托！唯拼死擒获一活口，严审之下，供出齐敏忠在江南之暗桩网络及…其与戎狄库莫奚部往来密信藏匿之处！
然…此口供，恐难撼动朝堂！证据…已毁！卑职…万死！”
信纸在萧执手中剧烈颤抖！江南最后的证据…被毁了！北境血瘟爆发！
影阁和齐敏忠…这是要将所有线索和罪证，连同那百万无辜生灵，一同付之一炬！更要借戎狄之手，彻底撕开大梁的北疆防线！
“好…好一个齐敏忠！好一个陈嵩！好一个影阁！”
萧执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嘴角却勾起一抹近乎癫狂的弧度，“断我江南之证，燃我北境之火…想彻底绝了本王的念想？
想把这江山…搅得天翻地覆？”
他猛地看向沈知微，眼神中再无半分迟疑，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种近乎悲壮的疯狂：“知微！你曾说…玄鸟焚心，非为毁灭，乃为涅槃，为守护！”“如今…这大梁的江山社稷，这北境的百万生灵…需要你来守护！”“告诉本王！这鸩羽血瘟…可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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