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许富贵的老底被掀！
当李兴华的目光如利剑般越过中院，直直钉在后院西侧那间倒座房时，整个九十五号院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温度骤然降了好几度。
前院的阎埠贵是“酸”，是旧文人那点藏不住的算计；中院的刘海中是“蠢”，是小市民乍富后那点可笑的虚荣。这俩人的闹剧，说到底还是人民内部矛盾，是思想觉悟问题，批评教育一顿，让他们知道疼也就过去了。
可后院的许富贵……
院里上了点年纪、在轧钢厂干得久的人，心里都模模糊糊地有数，那问题，可就不是哭穷卖惨这么简单了。
阎埠贵心里咯噔一下，手心里全是冷汗。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心里暗骂：这个许富贵，平时看着挺横，今天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他那点破事，可比我这几斤棒子面严重多了！
刘海中更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刚刚那场全家总动员的“忆苦思甜”大戏，跟现在这阵仗一比，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他心里直哆嗦，幸亏自己只是想占点小便宜，这许富贵，怕是要掉脑袋的事！
许富贵正像一只被猎犬盯上的兔子，躲在自家门口的阴影里，两条腿抖得像是打摆子。他亲耳听着阎埠贵被问得瘫软，亲眼看着刘海中被当众戳穿，心里的那点侥幸，早就被恐惧的洪水冲到了九霄云外。
转念一想，他又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怕什么？自己准备了一宿，编的那套“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卧底英雄说辞，简直是天衣无缝。旧社会那点事，兵荒马乱的，谁能说得清？只要自己咬死了，演得像，没准还能因祸得福，混个“爱国群众”的身份！
对，就这么办！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了有些发软的腰杆。
“后院，许富贵家，是哪一户？”
李兴华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就拟好的判决书。
“唰——”
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越过中院，聚焦到了后院西侧那间低矮的倒座房。
许富贵浑身猛地一软，刚提起来的那口气瞬间泄了，要不是他老婆在后面死死地扶着他的腰，他当场就得瘫下去。
“在……在……在这儿呢……”许富贵的老婆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她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女人，只知道自家男人以前威风，可今天这阵仗，她彻底吓破了胆。
“出来吧。”李兴华言简意赅。
许富贵就像个被提线操控的木偶，被他老婆连拖带拽地弄到了院子当中。他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李兴华的眼睛。
一股浓烈的骚臭味，从他那湿了一大片的裤裆里，隐隐约约地散发出来。离得近的几个人都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他，许富贵，还是没绷住，真的吓尿了。
十一岁的许大茂也跟在后面，他小脸煞白，一双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在他心里，他爹是无所不能的厉害角色。可今天，怎么怂得跟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样？
李兴华看着抖如筛糠的许富贵，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他之所以今天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正是因为几天前，军管会内部的一项重大发现。
那天，王小虎上交了一个特务铁箱。
王小虎走后，李兴华他们对箱内物品进行清查登记时，却有了惊人的发现。在箱子底部的夹层里，他们找到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本子。打开一看，那根本不是账本，而是一份详细的潜伏特务联络名单和暗语表！
而在本子的夹层里，他们还发现了一张揉得皱巴巴的便签，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南锣鼓巷九十五号，许富贵，可为外围所用，底子不干净，原侦缉队出身，好拿捏。”
这个发现让李兴华惊出一身冷汗。他立刻秘密展开调查，通过档案和走访，很快就将许富贵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此刻，看着院中丑态百出的许富贵，李兴华决定，要用一场最彻底的公开处刑，来敲山震虎，给全院的居民，上一堂最生动的法制课！
他没有像对前两个人那样提问，而是直接对身边一直沉默记录的小王干事说了一句：
“小王，根据我们军管会这几天的核实调查，把许富贵的材料，给院里的同志们，念一下。”
“是！”
小王干事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抽出几张写满了字的纸。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公事公办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许富贵，男，四十一岁。籍贯，河北保定。经查实，其于1938年至1945年，任职于日伪警察局下属侦缉队，职务，便衣队员。”
院子里瞬间一片死寂。
汉奸！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每个人的心里！所有人都用一种惊恐、厌恶、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院子中央的许富贵。他们知道许富贵不是好人，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给小鬼子当过狗！
贾张氏吓得一把捂住嘴，把儿子贾东旭死死地拉到自己身后，好像许富贵身上有瘟疫一样。
就在这死寂之中，许富贵反而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不！不是！我没有！那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啊！”
他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几步，朝着李兴华的方向，涕泪横流地哭喊道：“李主任！各位街坊！你们听我说！我许富贵是有苦衷的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着脸上的鼻涕眼泪，那样子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当年我爹娘都饿死了，我一个人流落到保定，要不是为了活命，我怎么会去干那不是人的差事？可我人在曹营心在汉啊！我虽然穿着那身皮，可我心里向着咱们中国人！我……我其实是咱们地下组织的人！我是卧底啊！”
“卧底”两个字一出，院里顿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些人脸上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
许富贵见状，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演得更卖力了：“真的！我利用职务之便，给咱们的同志送过好几次情报！有好几个同志都是我冒着生命危险给放走的！只是……只是我的上线早就牺牲了，没人能给我证明了啊！李主任，我是冤枉的！我是爱国群众啊！”
他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忍辱负重、有苦难言的悲情英雄。
然而，李兴华的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他静静地等许富贵表演完，才缓缓开口：“说完了？”
许富贵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李兴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对小王干事偏了偏头：“继续念。”
小王干事仿佛没听见刚才那场闹剧，继续面无表情地往下念，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1946年，经人介绍，进入娄氏轧钢厂，担任娄半城先生的私人保镖及打手。据多名老工人指证，及后续调查核实，其任职期间，曾先后对试图组织工会的十五名工人进行过威胁、殴打。其中，工人王大力，左腿被打断，至今残疾；工人孙长顺，被殴打致内出血，卧床半年……”
小王每念出一个名字，许富贵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当念到“王大力，左腿被打断”时，他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
这些事，都是他亲手干的！他以为娄半城倒了，这些事就永远不会有人再提起！
“王大力！我想起来了！”人群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工人突然激动地喊了起来，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许富贵，眼珠子都红了，“就是那个总乐呵呵的山东大汉，后来就瘸了，说是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的，没多久就回老家了！原来……原来是你这个畜生干的！”
“还有孙长顺！我认识！”另一个工人也站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就是个老实人，话都说不利索，就因为想带头多要点安家费，被人堵在胡同里打个半死！许富贵，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狗娘养的！”
“畜生啊！”
“打死他！打死这个狗汉奸！走狗！”
人群彻底骚动起来，压抑的愤怒像是火山一样爆发了。刚才那点因为“卧底”说辞产生的怀疑，瞬间被工友血淋淋的遭遇给冲得一干二净！
给日本人当汉奸，那是民族仇恨！打断自己工友的腿，那是阶级压迫！这两样加在一起，许富贵在所有人眼里，已经不是人了，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许大茂彻底傻了。他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死死地抱住他妈的腿。
“安静！”李兴华一声低喝，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走到已经瘫成一滩烂泥的许富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像腊月的寒冰。
“许富贵，你打断王大力腿的时候，也是卧底吗？你把孙长顺打得吐血的时候，也是在给组织送情报吗？”
一连两个问题，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许富贵的脸上。
许富贵彻底懵了，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兴华冷笑一声，转过身，对着全院的百姓，声音陡然提高：“同志们，我知道大家很愤怒！但是，我们新社会，讲的是证据！我们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刚才许富贵说，他是卧底。好，那我就让他死个明白！”
说着，他从口袋里，缓缓掏出那张从特务联络本夹层里找到的、揉得皱巴巴的便签。
“这是我们从一个潜伏特务的据点里，搜出来的东西。”李兴华将便签高高举起，“上面写着什么，我让小王同志念给大家听！”
小王干事接过便签，用比刚才还要冰冷的声音念道：“南锣鼓巷九十五号，许富贵，可为外围所用，底子不干净，原侦缉队出身，好拿捏。”
这一下，全院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许富贵的眼神，已经从愤怒和厌恶，变成了彻骨的恐惧和憎恨！
这说明许富贵不光过去是汉奸，是打手，他现在，还是敌特分子的发展对象！是埋在他们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噗通！”
许富贵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拼命地用额头撞着地上的青砖，发出“咚咚”的闷响。
“李主任，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我坦白！我全都坦白！求求政府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看着他这副丑态，李兴华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他转过身，对全院的人朗声说道：“同志们，大家看到了。这就是旧社会留下来的毒瘤！我们新社会，就是要铲除这些毒瘤！但是，”他话锋一转，“我们党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许富贵的问题，性质很严重！军管会会继续进行专案调查，根据他的罪行和他的坦白态度，依法进行处理！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他要每天到军管会去汇报思想，交代问题！任何人，不得对他进行私自殴打！我们是法治社会，要相信政府，相信组织！”
这番话，既安抚了群情激奋的邻居，也给许富贵的命运下了最终的定论。
处理完许富贵，李兴华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中院，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眼神却异常明亮的轧钢厂钳工，易中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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