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贾张氏完蛋!
就在许富贵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的时候,军管会另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
李兴华正看着一份刚刚整理出来的、关于易中海的审讯笔录,眉头紧锁。这个隐藏了十几年的地主阶级,其心机之深沉,伪装之巧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这时,干部小王敲门走了进来,脸色比平时严肃得多,手里拿着一份新的文件。
“李主任,贾张氏的初步审讯结果出来了。”
“哦?那个在院里撒泼打滚的老婆子?”李兴华放下手里的笔录,揉了揉眉心,接过了文件。对于贾张氏,他最初的印象就是一个愚昧、泼辣、爱占小便宜的农村妇女,虽然可恶,但还不至于让他投入太多精力。
可当他翻开文件,只看了第一页,眼神就瞬间变了。
“问题比我们想的要严重得多。”小王的声音压得很低,“她不光是恶霸地主家属那么简单。我们根据她交代的、藏匿财物的地点,起获了金银首饰。在反复讯问这些财物的来源时,她言辞闪烁,漏洞百出。负责审讯的张定国和刘建军同志觉得不对劲,加大了审讯力度,结果……挖出了一笔血债。”
李兴华没有说话,目光死死地钉在手里的文件上,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文件详细记录了几个小时前那场审讯的每一个细节。
……
几个小时前。
军管会的审讯室,阴冷潮湿,墙角的石灰大片剥落,露出发黑的砖石。一盏没有灯罩的白炽灯泡悬在屋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昏黄的光线将掉漆的木桌和两把椅子照得斑驳陆离。
“咣当”一声,铁门被打开,贾张氏被两个年轻的战士押了进来。
一进屋,她那套在院里耍惯了的本事就立刻使了出来,人还没站稳,就往地上一滩,两条腿乱蹬,嘴里开始嚎丧:“你们凭啥抓我啊!我一个无依无靠、死了男人的老婆子,你们就这么欺负人啊!没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见大官!你们这是冤枉好人啊!”
负责审讯的,是两个经验丰富的老侦查员,一个叫张定国,一个叫刘建军。两人都是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见过的硬骨头和滚刀肉,比贾张氏吃过的盐都多。
两人也不生气,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桌子后面,眼神平静地看着她在地上撒泼打滚,像是在看一出蹩脚的猴戏。
等她闹够了,嗓子都喊哑了,只是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粗气时,年纪稍长的张定国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声音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姓名,年龄,籍贯。”
“我叫贾张氏!我冤枉!你们凭啥抓我!”贾张氏见硬的不行,立刻换了路数,拍着大腿就开始干嚎,“我男人死得早啊,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我们家是本本分分的贫农啊!你们抓错人了!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一旁的刘建军冷笑一声,从卷宗里抽出一张纸,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不大的声音却像锤子一样砸在贾张氏心上:“贾张氏?不对吧。你应该叫张翠花。今年三十四岁。原籍河北保定府贾家村人。我说的,没错吧?”
贾张氏的哭声像是被人猛地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那双总是闪烁着算计和怨毒的浑浊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恐。
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本名?这个名字,她自从逃到京城,就再也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她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别在这儿演戏了。”张定国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张翠花,组织上既然找你来,就是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家里那些事,是你自己老老实实地说,还是我们替你回忆回忆?”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家以前就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贾张氏色厉内荏地喊道,眼神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四处乱瞟,根本不敢跟审讯员对视。
“是吗?”刘建军又从卷宗里抽出另一张纸,慢条斯理地念道,“贾大山,你的男人。当地恶霸地主贾老才的独生子。而你,张翠花,是贾老才从邻村强抢来的第七房小妾。对不对?”
“轰!”贾张氏的脑子里像是有个炸雷平地响起。她整个人都懵了,浑身控制不住地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完了……他们什么都知道了!连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给翻出来了!
“不……不是的!”她还想做最后的狡辩,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那是旧社会的事!我……我也是被逼的!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一个弱女子,我能怎么办啊!”
“被逼的?”张定国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那你卷走贾家藏在箱子底下的那些金银细软,带着儿子贾东旭连夜潜逃到京城,伪造贫农身份,混进工人阶级的大院,这也是被逼的?”
“我没有!我哪儿来的金银细软!你们别想诈我!我们娘俩逃难过来的时候,饭都吃不上!”贾张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死不承认。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刘建军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墙角,从一个上了锁的铁皮柜里,拿出了一个用粗布包裹的东西。
他回到桌前,将布包解开。
“叮铃当啷……”几件在灯光下金光闪闪的首饰,还有几根沉甸甸的小黄鱼,被一股脑地倒在了桌子上。
那刺眼的光芒,扎得贾张氏眼睛生疼。她死死地盯着那些东西,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她藏在自家炕洞最里层,用油布包了一层又一层,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的宝贝!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
“张翠花,你再好好看看。”张定国的声音冷了下来,“交代一下吧,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我……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东西!”贾张氏的心理防线在看到这些东西的瞬间,其实就已经崩溃了一半,但贪婪和侥幸让她嘴上还在硬撑。
“顽固分子。”张定国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摇了摇头,对刘建军说,“小刘,把河北工作组今天早上刚发来的加急电报,给她念念。让她听听,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刘建军拿起另一份文件,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毫无感情的、一字一顿的语调念了起来:“经查,贾家村恶霸地主贾老才,横行乡里,其妾张翠花,为人刻薄,心肠歹毒,深受贾老才宠信。她非但不是受害者,反而是贾家剥削佃户的急先锋、头号帮凶!”
“啊——!”贾张氏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从头顶劈中,整个人瘫软在地,伸出手指着刘建军,声音嘶哑地嘶吼,“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没有的事!绝对没有!你们是冤枉我的!”
“冤枉你?”刘建军放下电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得像腊月的寒冰,“我们接着念。‘据村民联名血书控诉,一九四七年大旱,村民颗粒无收。张翠花为讨好地主,亲自带人挨家挨户搜刮存粮,连佃户张老三家藏在米糠里的最后半袋子红薯干都给抢走了!致使张老三家七岁的女儿饿得大病一场,差点就没挺过来!到现在身子骨都弱得跟猫崽子一样!’”
“还有,佃户李四根借了贾家的高利贷,还不上了,是你在寒冬腊月,带人扒光了他家的屋顶,抢走了他家唯一的棉被!就因为这个,李四根的老母亲染了重风寒,在炕上咳了半个月的血,最后还是没熬过去!”
“这些金银首饰,也不是贾家的祖产,而是你用这些佃户的血泪,换来的赏钱!”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贾张氏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瞳孔急剧放大,嘴巴无意识地张合着,浑浊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混合着眼泪和鼻涕,满脸都是。
她完了。彻底完了。
她以为自己只是个狐假虎威的妾,可人家查出来的,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我……我招……我全都招……”死亡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彻底摧毁了她所有的意志。她像是魔怔了一样,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向桌子,疯狂地用头磕着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
“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金条……金条我都交出来!我还有……我还藏了两根在……在贾家村的老宅地底下……我都交出来!全都交出来!求求你们饶我一命吧!”
恐惧之下,她哆哆嗦嗦地,把自己如何为了在地主家站稳脚跟,主动请缨去收租放贷,如何耀武扬威,如何抢走张老三家的红薯干,如何扒掉李四根家的房顶,桩桩件件,全都交代得一干二净。
最后,侦查员拿来纸和笔,让她在审讯笔录上签字画押。
贾张氏看着那份写满了她累累罪状的笔录,双手抖得连笔都拿不住。最后,是一个战士面无表情地抓着她的手,蘸了鲜红的印泥,在那份决定她最终命运的文件上,重重地按下了指印。
……
李兴华的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他将手里的文件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的怒意。
他见过穷凶极恶的敌人,也见过狡猾如狐的特务,但像贾张氏这样,集愚蠢、贪婪、恶毒、残忍于一身,将旧社会底层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的,还是让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
这种人,就是新社会的蛀虫,是披着“受害者”外衣的豺狼,其危害性,甚至比那些明面上的敌人更大!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刚刚升起的、充满了朝气的太阳。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南锣鼓巷五十号院里,那个九岁的少年王小虎,沉稳地带着弟弟妹妹,把一个破败的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条,把日子过得充满了希望。
一边,是代表着过去、充满了腐朽和罪恶的渣滓。
另一边,是代表着未来、充满了生机和希望的禾苗。
李兴华的心里,瞬间明悟了。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清理易中海,严惩贾张氏,不仅仅是在办案,更是在“除草”!是为王小虎这些新中国的花朵,清除掉他们成长道路上所有可能伤害到他们的毒草和荆棘!
想到这里,他胸中那股怒火,化为了钢铁般的决心。他猛地转过身,看着肃立待命的小王,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冬里的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通知下去!”
“罪犯张翠花,即贾张氏,身为恶霸地主帮凶,手上沾满劳动人民的血泪,罪大恶极!其所有非法所得,全部没收!”
“人,先押回九十五号院,召开全院批斗大会!让她当着所有街坊邻居的面,交代自己的罪行,接受人民的审判!让人民群众一起来讨论,该怎么处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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