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关键人物的嘴终于撬开！

走进院门的王磊，心里却是一点点地沉到了谷底。

这地方，比他想象的还要破败。

院门口的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了里面颜色深浅不一的碎砖和泥坯，像一块块揭不掉的烂疮疤。他推着车走进去，脚下是高低不平的泥土地，稍不留神就会踩进一滩不知是哪家泼出来的、泛着白沫的脏水里。

院子里更是乱得像个蜘蛛网。东一家西一家地胡乱拉着晾衣服的绳子，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衣裳，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尿布，像一面面打了败仗的旗子，在秋风里无力地招展。

空气里混杂着一股浓重刺鼻的煤烟味儿、各家厨房里飘出来的炝锅味儿、角落里堆着的白菜头发酵后的酸臭味儿，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这种老旧大杂院特有的潮湿霉味儿。

他小心翼翼地避让着脚下的泥泞和杂物，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身材臃肿的女人，正蹲在院子中央唯一一个公用水龙头下面，“哗啦啦”地洗着一大盆衣服，搓衣板的声音单调而又有节奏。

几个光着屁股蛋的小孩在院子中间追逐打闹，嘴里“驾驾”地叫着，在尘土里滚来滚去，弄得一身泥。

王磊按照老周给的门牌号，找到了院子最东头，最不起眼的一间低矮小屋。

屋门紧紧地闭着，门板上原本的红漆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露出底下木头干枯的本色。窗户上糊的纸也破了好几个洞，被人用几块颜色各异的碎布马马虎虎地堵着，从外面看，黑乎乎的一片。

屋檐下乱七八糟地堆着一小堆烂白菜帮子和几块用了一半的蜂窝煤，门框上方的砖缝里，还倔强地长出几根枯黄的杂草，在瑟瑟的秋风里抖动着。

王磊停下脚步，将那辆半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靠在斑驳的墙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身还算笔挺的干部服，又正了正头上的帽子，深吸了一口混杂着各种气味的空气。

就是这儿了。

那个掌握着聋老太太秘密，被称为“刘三爷”的前朝老警察，就住在这扇破旧的门后面。

他伸出手，在斑驳的木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

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像是没人住一样。

他皱了皱眉，又加重了些力道，再次敲了三下。

“咚！咚！咚！”

这一次，等了几秒钟后，里面终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发出的摩擦声，紧接着，是一个苍老而又充满了警惕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门板传了出来。

“谁啊？”

“我，军管会的。”王磊沉声答道，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足以让屋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刚落，屋里顿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那么久，门才“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窄窄的小缝。

一只浑浊、布满了红血丝，却又透着一股子精明和警惕的眼睛，从门缝里露了出来，像探照灯一样，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个遍。

“军爷，您……有事儿？”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穿着一件油乎乎的旧坎肩的老人，正是刘福贵。

他把门缝开得很小，整个身子都堵在后面，一副戒备万分的姿态。

王磊没有急着表明来意，而是从口袋里掏出“大前门”香烟，递了一根过去，语气放得很客气：“老先生，打扰了。就是想跟您打听点以前的老事儿。”

刘福贵那双浑浊的眼睛瞟了一眼那根烟，没接，只是不着痕迹地摆了摆手，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军爷，您太客气了。我一个糟老头子，记性不好，什么事儿都忘光了，怕是帮不上您的忙。”

说着，他竟要作势关门。

这老狐狸！

王磊心里骂了一句，手上却不慢，抢先一步用手抵住了门板，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老先生别急啊，不耽误您多大功夫。我就想问问，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您熟吗？”

听到“九十五号院”这五个字，王磊清楚地感觉到，刘福贵抵着门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滴水不漏：“南锣鼓巷……那一片儿以前都归我管过，院子太多了，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那院里住着一个聋老太太，您有印象吗？”王磊步步紧逼，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孤老婆子？”刘福贵像是努力地想了想，然后费力地摇了摇头，一脸的为难，“军爷，您想想，我那时候手底下管着好几百户人家呢，鸡毛蒜皮的事儿一大堆，一个孤老婆子，实在……实在没什么印象。”

又是这套说辞！简直是个铁桶！

王磊知道，常规的问话，对这种滚刀肉似的老油条根本没用。

他缓缓地收回了手，也不再抵着门，只是向后退了一步，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井，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刘福贵，缓缓说道：“行，老先生您记性不好，那我不问人了。”

他顿了顿，从随身的记事本里，撕下了那张写着一串数字的纸条，用两根手指捏在指尖。

“我就是好奇，您以前在警察局登记档案，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习惯？”

王磊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聊一句无关紧要的家常，“比如，喜欢在档案的背面，用铅笔，偷偷写上几个不相干的数字什么的？”

这话一出口，刘福贵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法掩饰的惊骇！仿佛自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人当众扒了出来，赤条条地晾在了大太阳底下！

他死死地盯着王磊，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恐惧。

王磊知道，火候到了。

他没有把纸条递过去，而是就那么捏着，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晰地念了出来：

“三，杠，十七，杠，四十五。”

“轰！”

刘福贵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个炸雷平地响起，震得他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稳。他踉跄着向后退了一大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完了！

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这个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记号，是他当年留下的最大的护身符，也是他这些年来最大的催命符！

这个年轻人，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刘福贵那张瞬间变得煞白的脸和惊恐万状的眼神，王磊知道，这条老狐狸经营了一辈子的心理防线，已经被自己彻底击溃了。

院子里邻居的吵闹声，孩子们的嬉笑声，在这一刻仿佛都离他们远去了。

最终，刘福贵像是被瞬间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口气里，有惊恐，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猛地一把拉开了房门，露出了黑洞洞的屋子，用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嗓子说：“军爷，您……进来坐吧。”

……

作者有话说：

关键人物的嘴终于撬开了！

这个前朝的老警察，到底知道聋老太太什么惊天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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