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继续调查聋老太的身份!
西山,红星人民第一养殖农场。
天边才刚扯开一抹鱼肚白,山坳里的薄雾还像姑娘脸上蒙着的面纱,轻飘飘的,带着隔夜的凉意。可这片新开垦出来的土地,却早已苏醒,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睁开了双眼,开始发出沉雄有力的呼吸。
整座农场,就如同一台被上了满发条的巨大座钟,每一个齿轮都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一起,轰隆隆地,精神百倍地运转起来。
“一!二!嘿哟!”
嘹亮的劳动号子声,在山谷间激荡回响,惊得林子里的鸟雀扑棱棱飞起一片。
“老刘家的,石头往这边传!码齐了!”
“那边的,对,就说你呢!老三,你那车再装满点,没吃饭啊!场长可看着呢!”
几十号光着膀子,只穿一条粗布裤衩的工人,天不亮就从临时搭建的工棚里钻了出来。他们脸上没有一丝赖床的疲态,反倒是个个眼冒精光,精神头比山里的野狼都足。汗水顺着他们古铜色的脊梁沟子往下淌,在清晨的微光里,闪烁着油亮的光。
铁锹挖在硬地上的铿锵声,石块与石块的碰撞声,还有那十几台跑起来呼呼带风的灵竹独轮车,轮轴里加了特制的滚珠,转动起来不再是干涩的摩擦,而是“吱呀呀”地,仿佛在唱着什么欢快的歌。
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谱成了一首充满了泥土芬芳和钢铁力量的劳动交响曲。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使不完的牛劲儿和对未来的无限盼头。
谁能没盼头呢?
在这里干活,一天三顿,顿顿都是雪白的馒头管够,拳头那么大,瓷实得很,咬一口满嘴都是麦子的甜香。隔三差五的,食堂的大锅里还能见着实打实的油花,那肉汤香得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前两天,小场长还亲手炖了一锅排骨,我的天,那滋味,活了半辈子都没吃过那么香的东西!
这日子,比在城里当正式工都舒坦!
而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他们那位年仅九岁,却沉稳得像个小老头儿的场长。
王小虎背着一双小手,像个巡视自家领地的老成地主,稳稳当当地站在新平整出来的牛棚地基上。他的脚下,是几十号工人用汗水和力气,一锤一锤砸得结结实实的土地,踩上去,硬邦邦的,让人心里也跟着踏实。
他的面前,木工组的十几号人,上到头发花白的老师傅,下到刚满二十、嘴上绒毛还没褪干净的小年轻,全都像私塾里听先生讲课的学生一样,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张铺在地上的巨大图纸。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那场面,比赶集还热闹。
这张图纸,正是王小虎昨天下午,随手画出来的那份,足以让这个时代所有泥瓦匠、木工师傅都惊掉下巴的“现代化牛棚设计图”。
“我的老天爷,场长这法子……真是绝了!神了!”
木工组的负责人孙木匠,是个五十来岁的实在汉子,满脸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此刻,他正蹲在地上,那双布满了老茧、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粗糙手指头,正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点朝圣般意味地,指着图纸上一处细节,满脸都是那种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的钦佩和兴奋。
“你们都过来瞅瞅,都给俺瞅瞅这个排水沟的设计!”他嗓门洪亮,生怕别人听不见,激动地嚷嚷着,“从北到南,就带那么一点点,用眼睛都看不太出来的坡度。以后用水管子一冲,那牛粪牛尿不就全顺着这条沟,自个儿淌到外头的沤肥池里去了?我的天,这得省下多少扫圈、铲粪的工夫?以后这牛圈里,我估摸着,怕是比咱们住的工棚都干净!”
他这话一出,周围立马响起一片倒吸凉气和咂嘴的声音,此起彼伏。
“可不是嘛!”另一个叫李二蛋的年轻木工,激动得一拍大腿,指着墙体高处的设计嚷嚷道,“还有这个!通风窗!孙师傅,你再看看这个!以前咱们盖牲口棚,最怕的就是漏风,那墙恨不得给砌得死死的,不留一个缝儿。结果呢?一到冬天,那棚里头又潮又闷,那股子骚臭味儿,能把人活活熏个跟头!牲口天天待在里头,能不生病吗?”
“场长这一手,高!实在是太高了!”他越说越激动,脸都涨得通红,“夏天把窗户打开,南北对流,风呼呼地过,比啥都凉快。冬天冷了,也能赶着中午头太阳好的时候,开一小会儿换换气。这牛住得多舒坦!这哪是牲口棚啊,这他娘的是给牛盖的‘养身堂’啊!”
这些发自肺腑的议论声不大,但都一字不落地飘进了王小虎的耳朵里。他心里平静无波,脸上更是看不出丝毫的得意。
这些在老师傅们看来如同天方夜谭、巧夺天工的设计,不过是他脑海中那浩如烟海的现代养殖知识里,最基础、最不起眼的一小部分罢了。
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知识,像播种一样,一点一点地,种在这片崭新的土地上。看着它们生根、发芽,最后结出这个时代的人们想都不敢想的丰硕果实。
这本身,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乐趣。
“孙师傅。”王小虎开口了,声音清脆,不大,却像有种魔力,让周围嘈杂的讨论声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到了这个小小的身影上,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信服。
“哎!场长,您吩咐!”孙木匠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站直了身子,那态度,比见了轧钢厂的厂领导还要恭敬。
王小虎不急不缓地走到图纸边,指了指上面饲料槽的部分,缓缓说道:“这个饲料槽的边角,我昨天晚上又想了一下。如果直接做成直角,虽然省事,但有两个问题。”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听着。
“第一,容易积攒吃剩下的饲料残渣,时间一长,边边角角的地方清理不干净,就会发霉变质。牛吃了,容易闹肚子。第二,牛在吃料的时候,性子急,探头探脑的,也容易被尖锐的直角给磕碰到。”
他一边说,一边捡起地上的一根画线用的木炭条,在图纸旁边的空地上,刷刷几下,就画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剖面图。
“所以,所有的内侧边角,都不要做成直我,全部改成这种圆弧过渡。”他用木炭条在那个圆润的拐角处重重地点了点,“这样一来,不仅打扫起来方便,抹布一擦就干干净净,没有死角。牛吃着也安全。咱们农场的牛,可都是从苏联请回来的宝贝,金贵着呢。”
孙木匠和一众木工,全都伸长了脖子,像一群嗷嗷待哺的雏鸟,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简单却又蕴含着大学问的圆弧设计。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的老天爷!
还能这样?
盖了一辈子房,修了一辈子猪圈牛棚,谁能想到这一层去?连牛吃饭会不会磕着嘴这种事都替它们想到了?
这心思……这心思细得简直跟头发丝一样!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技术问题了,这是一种态度!一种真正把这些牲口当成宝贝来养的态度!跟着这样的场长干,心里踏实!有奔头!
“明白了!场长,俺们明白了!”孙木匠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用力地一拍胸脯,像是立下了军令状,“俺们马上就改!您放心,保证给您做得漂漂亮亮,那槽子里面,保管光滑得苍蝇落上去都得劈叉!”
“对!保证劈叉!”周围的工人们也跟着哄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干劲和喜悦。
看着工人们眼中重新燃起的、更加炽热的火焰,王小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高效的团队,需要的不仅仅是严格的纪律和充足的报酬。更重要的,是要让他们从心底里认可你,认可你做的事情,对未来充满希望。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把这份工作,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干。
……
几乎是同一时间。
在几十里地开外的四九城,鼓楼后街,七号院。
调查员王磊,迈步走进了刘福贵那间昏暗、破败得仿佛随时都会塌掉的小屋。
一股混杂着陈年烟油、劣质药酒、受潮的草药和衣物长久不干的潮湿霉味的复杂气味,像一堵无形的墙,猛地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没喘过气来。
屋里光线极差,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
一张油腻得看不出本色,用手一摸能刮下半两油的破桌子;两把掉了漆、腿脚都有些晃悠的椅子,坐上去估计得“嘎吱”乱响;墙角还有一个缺了角的旧木柜,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便是这个家的全部家当。
前朝老警察刘福贵,此刻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颓然地坐在床沿上。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老脸,在从破窗纸透进来的、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灰败而又绝望。
他知道,当那个陌生的年轻人,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念出那串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如同魔咒般的数字时,他几十年来靠装聋作哑、夹着尾巴做人换来的平静生活,就彻底到头了。
他颤颤巍巍地端起桌上的豁口茶壶,给王磊倒了一杯浑浊的凉白开。他的手抖得厉害,杯子和桌面碰撞,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杯子里的水都洒出来不少。
“军爷……您……您到底想知道什么?”刘福贵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块粗糙的砂纸在互相摩擦。
王磊没有坐下,也没有碰那杯水。
他只是站在屋子中央,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门口唯一的光源。他的目光沉静如水,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像是在审视一个人的灵魂。
“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那个聋老太太。把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
刘福贵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口气里,有认命,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秘密压在心底太久之后,终于要被揭开时的、说不清的解脱。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他凑近了一些,用一种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仿佛在说什么天大的、能要人命的秘密一样,开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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