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比较
回到宿舍，成材第一时间就找了过来。齐桓见状，很识趣地拍了拍林骁栩的肩膀，把空间留给了这三个从同一个地方走出来的好朋友。
许仨多听完成材带来的消息，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上绽开一个巨大的、带着点傻气的惊喜笑容，
“六壹！他真的来了？！”那语气，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
成材正埋头帮他把带回来的行李往柜子里塞，闻言直起身，没好气儿地白了许仨多一眼：“来了来了！真来了！就在选拔队里呢！骁栩还在这，我能骗你吗？”他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酸溜溜。
许仨多发现了成材语气里的不对劲，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凑近了些，一脸困惑地看着成材：“成材，六壹来了是好事啊，你咋看着……不太高兴嘞？” 他的目光真诚又直接，像探照灯一样。
林骁栩在一旁看着成材那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满脸纠结的样子，差点没憋住笑。
成材终究还是没憋住，把抹布往桌上一扔，带着点委屈和抱怨开了腔：“我咋不高兴嘞，我盼他来跟盼星星盼月亮似得，人家倒好，把我当空气了，”
他又弯腰用力地把桌上几本书挪了挪位置，仿佛在发泄，嘴里嘀嘀咕咕，“空气好歹还能喘口气儿呢，多少有点用！我连空气都不如了……”
成材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他能得到进老A的机会是怎么来的，没人比他更清楚。
石头剪刀布，说起来儿戏，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确实是一种不伤害大家情谊的一种决断，怪就怪他的运气实在太差，四选三的几率，他偏偏就是那多余的四分之一！
以至于他每每想起伍六壹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这老A的身份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他打心底里希望伍六壹能进A大队，老A选拔那段最艰难的路，他们四个一起走过，这份经历比金子都珍贵。
可前天伍六壹那彻底的忽视，像一盆冰水，把他心里那点热乎劲儿全浇灭了。
林骁栩把成材眼里的失落看得分明，想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他不是伍六壹，无法替对方解释；他也不是成材，无法完全体会那份被忽视的委屈。
许仨多听着成材的碎碎念，弄明白了事情经过。
他拧着眉头，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猝不及防地、带着他特有的耿直劲儿，对着成材那颗“受伤”的心又补了一刀：
“成材，这很正常。” 许仨多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得把心胸放宽阔点。”
成材整理书本的手猛地一顿，愕然抬头：“你说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仨多不安慰他就算了，怎么还反过来“责怪”他心胸狭窄了？！
许仨多迎着他震惊的目光，表情无比认真：“我们都是战友，这没错。可战友跟战友之间的感情也有深有浅啊。”
这个道理，他在钢七连解散、看着熟悉的战友各奔东西时就深深体会过了。
他往前一步，拍了拍成材的肩膀，动作有点笨拙但很真诚：“你看，伍六壹跟咱们仨都是战友，可他跟骁栩相处的时间最长，”他指了指林骁栩，“那感情肯定比跟你深啊！所以他先看见骁栩，把你忽略了，这不挺正常的？你得想开点，别钻牛角尖。”
这番话，朴实无华，逻辑简单直接，却像把锤子，“哐当”一下把成材心里的那点纠结砸开了一道缝。
成材这回是真的惊讶了，嘴巴微张，连旁边的林骁栩也一脸惊奇地看着许三多，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兵。
成材三两步走到许仨多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仿佛在确认眼前这人是不是被掉包了。
他甚至还伸手捏了捏许三多的脸颊肉，触感真实，还是那张憨厚的脸。
“咦～仨呆子！”成材收回手，啧啧称奇，“你这回趟老家，不光处理家事了，还顺道儿去哪儿进修嘞？都学会给我上思想教育课了？”
许仨多严肃地拍开他作乱的手：“我说正经的！要是换了你跟六壹站一块儿，”他顿了顿，语气无比笃定，“我肯定也是最先看见你！”
许仨多严肃的拍开他的手：“我说的是正经的，要是换了你跟六壹站在一起，我肯定也是最先看到你。”
成材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那还用说？咱俩谁跟谁啊！”
心里那点小疙瘩，被许仨多这朴实无华又无比真诚的“大道理”神奇地抚平了。
是啊，感情有深浅，强求不得，自己钻那牛角尖，确实有点小家子气了。
许仨多看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也咧开嘴，露出标志性的憨厚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
然而，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成材的下一个问题接踵而来：
“仨呆子，”成材凑得更近，“那你说，要是我跟骁栩站一块儿，你最先看见谁？”
此话一出，刚刚还满嘴大道理的许仨多登时愣住了。
“啊，我啊？”
“是啊，问你呢，先看见谁？”成材重复。
许仨多眼神开始游移不定起来，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成材，我刚刚回来，你不知道，那火车上，人可多了，我…我都没休息好，我…我这会儿有点困了。”
成材狐疑的看着他：“真的假的？你别是哄我呢吧？”
“我不骗你，真的，我真困了。”
许仨多挺直腰板，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无比真诚，配上他那张天生的憨厚脸庞，倒真像那么回事。
成材却还是有点不相信。
林骁栩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知道许仨多这是被逼急了，这都开始扯谎了。
他赶紧起身救场，毕竟起因有他一份。
“好了成材，”林骁栩走过去，自然地揽住成材的肩膀，把他往门口带，“仨多这一路风尘仆仆，火车上肯定没休息好，让他先眯会儿。走，吴哲他们估计都在训练场等着了。”
“可是……”成材还想挣扎，被林骁栩半推半拽地带离了宿舍。
两人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咔哒”一声无比迅捷、带着解脱意味的关门声。
林骁栩拽着成材往楼下走：“走吧，别耽误训练。”
成材有点无语：“训练而已，又不是开饭，谁等谁啊？” 他嘟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林骁栩线条流畅的侧脸上。
林骁栩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妙。
下一秒，成材的问题如约而至
“骁栩，那你说，我要是跟仨多站在一起，你先看见谁。”
林骁栩：“……”
苍天好轮回
林骁栩只恨自己没长七窍玲珑心，想不出什么好招搪塞过去。
成材看着林骁栩陷入沉默，眉头紧锁，一脸为难的样子，仔细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好像……是有点强人所难了？把自己和许仨多放一块儿比，确实有点难为骁栩。
想到这里，成材难得地大发慈悲，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
“算了，我不拿许仨多来比。”
林骁栩闻言，心头一松，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只是他的这口气松的有点太快。
“我跟伍六壹比，你说，我要是跟伍六壹站在一起，你先看到谁？”
林骁栩：“…………”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沉默，是今晚通向训练场的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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