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顺势而为
话音刚落，姜徽玉骤然往前凑。
“妹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方才在画舫上瞧见你掉下去，姐姐腿都软了，真是吓死我了！”
姜绾臻眼眶微微泛红，瞧着楚楚可怜。
“姐姐当真不知我为何落水吗？”
姜徽玉定了定神，强压下慌乱。
“妹妹，你今日穿的那双绣鞋瞧着眼生，莫不是新制的鞋底太滑，才不小心跌下去的？”
“你怎么还颠倒黑白？”
柳含薇气不打一出来，往前一步，指着姜徽玉。
“我当时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将她推下去的！”
“我没有！”
姜徽玉急声反驳。
“我当时是想让妹妹看莲灯，真的只是想要拉她，是她自己脚下站不稳……”
“自己站不稳？”
李怀安嗤笑一声，语调阴阳怪气。
“姜大小姐，臻臻妹妹在蹴鞠场上健步如飞，怎么被你一拉就站不稳了？”
“莫不是见臻臻妹妹今日这袭月白襦裙，跟月里嫦娥似的，比你夺目千百倍，心里头泛酸水，起了歹念？”
姜徽玉被堵得说不出话，心里翻江倒海。
方才她是存了推搡的心思，可姜绾臻明明避开了，按理说绝不可能掉下去！
难不成……是姜绾臻故意跳下去陷害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看姜绾臻的眼神顿时淬了毒。
定是这样！
定是姜绾臻嫉妒她，故意设计栽赃陷害！
姜绾臻将她眼底的怨毒尽收眼底，心头冷笑。
看来这位好姐姐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不过是他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柳含薇倏然哼了声。
“有些人，眼睛里跟长了刺似的，也不怕扎着自己。”
姜徽玉被怼得脸色青白交加，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在姜暨云身上。
奈何后者思绪早已飘远，不知在盘算什么。
视线流转间，冷不丁地对上柳含薇恶狠狠的眼神。
“这世上竟有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姐姐，见不得自己妹妹好就算了，还要出手害她！”
柳清沅忽然轻咳一声。
“含薇，少说两句。”
柳含薇虽气不过，却也听了姐姐的话，只是仍愤愤地瞪着姜徽玉。
李怀安看向始终沉默的姜暨云，语气陡然沉了几分。
“姜大公子，你这做兄长的，自家妹妹落水，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吧？”
姜暨云本就心不在焉，被李怀安这么一逼，脸色更显为难。
他心里是想护着姜徽玉的，可李怀安是世子，谢澜之还在一旁看着，实在不敢怠慢。
犹豫片刻，他终是看向姜徽玉，皱着眉训斥。
“徽玉，少说两句！今日之事到底如何，回去后禀明祖母，自有公断。”
说罢，他又转向谢澜之与李怀玉，拱手致歉：
“舍妹不懂事，让殿下与世子见笑了，今日之事叨扰二位，实在抱歉。”
“我还有些事，就先失陪了。”
说完便匆匆离开。
李怀安这才作罢，转头面向姜绾臻，语气软下来。
“臻臻妹妹，你刚落水，身子肯定受寒，别在这儿吹风了。”
“客栈里暖和，咱们先歇会，反正画舫上也没什么要紧事，不急着回去。”
姜绾臻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她的身体，她有分寸，不至于这般大动干戈。
刚要开口，谢澜之忽然递来一道别有深意的目光。
顺着他的视线，是姜暨云匆匆而去的背影。
姜绾臻一怔。
姜暨云这两天被老夫人禁足，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肯定是去找她心心念念的沉香。
她眸光微转，方才想走的念头淡了下去，点了点头。
“也好。”
众人便一同回了客栈上房。
暮山早已沏好了雨前龙井，茶汤清碧，香气袅袅。
谢澜之与李怀安分坐两侧，姜绾臻坐在靠窗的位置，柳家姐妹挨着她，几人偶尔说些闲话，气氛倒也平和。
唯有姜徽玉，想插话却没人接茬。
想说句关心的话，要么被柳含薇瞪回去，要么被李怀安阴阳怪气地打断。
她坐在角落，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既屈辱又不甘。
可转念一想，能在二殿下与世子面前多待片刻，或许能挽回些印象，便又强撑着留下。
正坐立难安时，春萍忽然慌慌张张跑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姜徽玉脸色骤变。
母亲竟带人去找哥哥和沉香了！
姜家对沉香的手段，姜暨云知道，她自然也清楚。
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万一沉香破釜沉舟，将卖身契一事说出来，那就糟了。
姜徽玉心头大乱，再坐不住，找了个借口。
“殿下、世子，徽玉忽然想起有东西落在马车上，去去就回。”
说罢不等众人回应，便带着春萍离开了。
姜绾臻心头疑窦丛生。
指尖在茶盏沿轻轻划过，她若有所思。
方才隐约听见‘沉香’，看来姜暨云的确是去找她了。
姜绾臻垂眸，掩去眼底的讥诮。
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神魂颠倒，这般痴情，说到底不过是愚蠢罢了。
正思忖着，忽然觉得有一道灼热落在她身上。
姜绾臻抬眼，撞进谢澜之深邃的眼眸里。
“姜二小姐虽看着无碍，但春水寒气重，恐日后留下病根。”
“本宫已命人请了位医女过来，让她给你瞧瞧，稳妥些。”
“医女？”
姜绾臻眸光微闪。
一旁的李怀安闻言，咋舌道。
“你倒是体贴，还特意找了女大夫？”
他懊恼地拍了下额头。
“这么周全的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
说着，又眼神警惕地瞟向谢澜之，暗自嘀咕。
这家伙也太贴心了，得狠狠防着，免得臻臻妹妹对他动心！
思及此，他立刻转向姜绾臻，开始刷存在感。
“臻臻妹妹，你这身浅碧色衣裙真好看，衬得你跟雨后新荷似的。”
姜绾臻被他突如其来的夸赞说得一怔，随即浅浅弯了弯唇角。
“世子谬赞了。”
李怀安看着她的笑颜，清了清嗓子，把话题往轻松处引。
“说起来，方才画舫上的莲灯，倒是有几盏写得有趣。”
“有个书生画了只肥猫追蝴蝶，旁边题字‘愿得狸奴镇宅，岁岁无鼠患’，瞧着倒比那些风花雪月的实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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