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死罪
“娘娘三思。”陌生的声音让宇文钦回过神，再看走近的人，失望的吐出了一口气。
那个女孩太过年轻，五官太过柔顺，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谢掌籍有什么话说？”许是刚刚气狠了，袁归雁的语气有些不善。
谢冰宁行完了礼，才抬头道：“娘娘，臣以为，直接刑讯秋灵有些不妥。”
“这个贱婢诬陷公主，你还要为她说情么？”袁归雁沉下脸：“别忘了，你可是在公主身边做了七年的伴读！”
“正因为臣在公主身边待了七年，才相信此事绝对不可能是公主指使。”谢冰宁抬起头，迎着袁归雁的目光，声音平静。
袁归雁一挥手：“你既然不信公主指使，又为何上来捣乱，来人——”
“娘娘，贸然刑讯秋灵，只会害了公主。”谢冰宁厉声打断。
袁归雁却似乎气的乱了分寸：“你这是在教本宫做事？本宫这些年抚养公主，对公主宠爱甚于亲生的五公主，我又怎会任由他人诬陷公主？你这等阻拦，莫不是以身做饵合谋诬陷公主？来人，把谢掌籍一起拉下去，好好审审！”
一群大力嬷嬷冲了进来，拉扯住谢冰宁。
谢冰宁只恨自己没有了曾经的一身功夫、这身体又太过孱弱，竟然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只好扬声道：“圣人，臣也一心为了公主，为何不能听臣一言？”
“贱婢还在此胡言乱语，拉下去！”
“等等。”宇文钦发了话：“让谢掌籍说完话吧。”
大力嬷嬷这才松开了谢冰宁，谢冰宁身子脱力，腿一软坐在地上，一番折腾下来，那种头晕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吸了几口气，才喘匀了气息：“娘娘抚养公主长大，自然知道，公主虽然娇气又有些……任性，做事只凭心意，但绝对没有害人之心的。她原想的很是简单，不过是说把臣换了出去让袁家娘子进来，单单因为臣生病一事都十分愧疚，又怎可能区区换伴读一事害了臣性命？”
袁归雁想说什么，但被宇文钦拦住了：“继续说，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让刑讯秋灵？”
“常言道重刑之下难免冤狱，且不说秋灵受刑后是说出真相还是随便攀咬，但只要改口那落在有心人嘴里，难免不会变成成了娘娘为了掩盖公主恶行屈打成招。而万一秋灵是个忠于背后主子的，即使受了刑也不肯改口，依然诬陷公主，那此事又该如何收场？”
袁归雁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自以为做好了万全准备，但没想到却杀出了谢冰宁这个变数，她挤出一个笑容，语气却带着僵硬：“那依你看，应该怎么办？”
谢冰宁艰难的站起，忍着头晕和跳动的太阳穴，对着袁归雁行礼：“不知能不能由臣问秋灵姑娘几句话。”
袁归雁心里有些紧张，她正想着拒绝的话，宇文钦却发了话：“准了。”
谢冰宁眼神扫过袁归雁的脸，琉璃色的眼珠里闪着流动的光彩，明明是一双少女的眼睛，可不知为什么，袁归雁竟从那双眼睛里看出多年未见的冷冽和威严。
宇文钦也不由有些愣神。
那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时光，在和他对视。
宇文钦的心跳竟然有些快，这样的感觉，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谢冰宁稚嫩而平静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秋灵，你现在肯说实话，那也许娘娘还能饶你一命。”
“我犯的是死罪，就算是娘娘也不能视宫规为无物，你又何必骗我。”秋灵这次说话了，语气嘲讽。
“好，你既然知道这是杀头的罪，那为什么要替公主做这样要命的事？”谢冰宁追问。
袁归雁想要站起来，却被宇文钦按住了肩膀：“你想好了再回答。”
秋灵低下头，依然一言不发。
“公主年幼，在宫里并无根基，想来也不可能给你什么了不得的好处，更不可能有威胁你的手段，你是袁尚宫身边的红人，前途不差，为公主效死这件事，本来就行不通。”谢冰宁揉了揉鬓角，走到秋灵身边，转了一圈。
“而且，就算是公主指使，那公主是什么时候给了的药粉，当时又说了什么，你总可以说出来吧？”
秋灵抿了抿嘴，还是一言不发。
“所以，你在说谎。”谢冰宁直接给了结论。
“还不肯说？那拉下去，给我打！“袁归雁挣脱宇文钦，又站了起来。
“等等。”谢冰宁叫停，眼神淡淡扫过李姑姑，在宇文钦身上定格：“既然秋灵说不出细节，那他指控公主指使的事并不成立，那我便可以认定，这件事是秋灵一人所为，陛下，臣是苦主，能否请求陛下处决秋灵和李姑姑，此事就不要再查了？”
“她攀扯公主，你竟然还说不要查了，是什么意思？”袁归雁又沉不住气出声。
谢冰宁侧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袁归雁。
宇文钦也在暗暗考量。
事关他的爱女，秋灵又一直不肯改口，那到此为止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一向温和娴静的袁归雁，为什么会忽然失了分寸？
宇文钦侧脸，看着脸色有些发红，呼吸急促的袁归雁，微微皱起眉。
袁归雁却没有注意到宇文钦的表情，而是直勾勾的看着谢冰宁，只觉谢冰宁那看透一切的眼神，有些让人后背发凉的熟悉。
不过，谢冰宁很快垂下眼眸，又成了平日里乖顺恭敬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袁归雁的错觉。
袁归雁现在有些骑虎难下。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是想让秋灵当着宇文钦的面攀咬公主，她再出面对秋灵上刑，秋灵好攀咬出秦飞绿，顺便说秦飞绿对付谢冰宁是觉得她会狐媚皇上，她再添油加醋几句，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谢冰宁送出宫去。
这样不仅可以打压秦飞绿的气焰，让三皇子再也无法和她的儿子抗衡，更是没了谢冰宁这个一直教唆着朝阳公主和她离心的祸害。
可她为什么觉得，自己的一切想法都被谢冰宁看透了？
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更要命的是，宇文钦也开始怀疑了。
这个时候，即使秋灵再改口攀扯秦飞绿也已经没有意义，这招棋算是废了。
不行，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袁归雁颓然坐下，细细思量。
她的这番动作，自然也是落在了宇文钦眼里。他的手搭在了袁归雁的肩膀上，语气冰冷：“爱妃觉得呢？”
袁归雁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这种感觉，已经十五年没有过了。
“妾以为……”她干涩开口，李姑姑忽然跪了下来：“陛下，娘娘，婢子知道是什么人指使的秋灵，婢子愿出首，只求陛下能饶婢子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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