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天荡山之战：骑射与武林的对决（二）
梅花庄的“落梅剑阵”精妙绝伦，可刚摆开架势，铺天盖地的箭雨便已落下，阵型瞬间被撕裂。
梅清扬白衣染血，剑光如雪，荡开数支劲箭，却只能护住身边寥寥数人。
青云门弟子试图以轻功突袭，身形刚跃起，立刻成为半空中最显眼的靶子。
青虚子眼睁睁看着数名得意弟子被数支长箭贯穿，惨叫着从空中坠落，道心震颤，悲愤填膺。
雷烈咆哮着带领霸刀门弟子发起数次决死反冲锋，试图近身搏杀。
然而库赛特骑兵根本不接战，利用马匹的速度优势迅速拉开距离，同时回身射出致命的箭矢。
沉重的大刀甚至无法沾到敌人的衣角，霸刀门弟子在追逐中被逐一射杀，如同笨拙的巨熊被灵巧的猎手戏耍。
雷烈本人也被重点“照顾”，甲胄上插着数支颤动的箭羽，状若疯魔。
个人的勇武、精妙的招式、引以为傲的内力，在这片被箭雨覆盖的死亡猎场上，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们习惯了江湖上的单打独斗或小规模械斗，面对这种高效、冷酷、完全无视个体差异的集团军战术，只有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
流民更是早已崩溃，哭喊着四处奔逃，反而冲乱了己方本就岌岌可危的阵线。
顾风坐镇中军，眼神锐利如鹰隼，不断根据战场反馈调整部署。
他充分利用了天荡山复杂的地形，将看似利于防守的险峻山势，变成了分割、包围、消耗对手的天然囚笼。
库赛特军如同一个巨大的、精密运转的磨盘，缓慢而坚定地将武林联军绞入其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碾碎他们的血肉和意志。
夕阳如血，将天荡山的每一块岩石、每一寸土地都染成了凄厉的暗红。
空气中浓稠的血腥味令人窒息，尸骸枕藉，层层叠叠，几乎堵塞了狭窄的山道。
夕阳如血，将天荡山的每一块岩石、每一寸土地都染成了凄厉的暗红。
空气中浓稠的血腥味令人窒息，尸骸枕藉，层层叠叠，几乎堵塞了狭窄的山道。
金天人联军的防线早已支离破碎，残存的抵抗者被压缩在几处孤立的高地上，如同狂风中的残烛。
金名世搀扶着父亲，年轻的脸上布满血污和泪痕，眼神空洞而绝望。“父亲……我们……败了……”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金天人面如金纸，气息微弱，浑浊的老眼扫过尸山血海，掠过身边仅存的伤痕累累的弟子和几位老友，最终定格在儿子脸上。
那目光中交织着滔天的不甘、蚀骨的痛楚，以及一丝最后的挣扎。
“败了……凉州武林的脊梁……今日尽断于此……”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就在这时，梅清扬、青虚子、雷烈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交汇间已达成无言的默契。他们同时踏前一步，来到金天人面前。
“金兄！”梅清扬白衣染血，却依旧挺直脊梁，手中长剑嗡鸣，
“你伤势太重，带着名世突围！天山剑谷乃武林圣地，不能绝了传承！这断后的担子，交给我们！”
他的声音清朗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青虚子道袍破碎，拂尘染血，脸上却是一片超然的平静：
“道法自然，死得其所。金掌门，你是最后的希望，必须活下去！青云门上下，愿为凉州武林留此火种，死战到底！”
雷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虬髯戟张，声如洪钟：
“金老哥！别磨叽了！你带着娃儿走！老子这把老骨头，今天就豁出去给暴君开开眼！霸刀门的兄弟，随老子给金掌门杀开血路！”
他巨刀一挥，指向库赛特军包围圈一处看似薄弱的方位。
金天人浑身剧震，老泪瞬间涌出，他猛地抓住梅清扬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
“不可！清扬！虚子！雷烈！要走一起走！我金天人岂能……
“咳——！”他话未说完，猛地咳出一大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气息顿时萎靡下去，抓住梅清扬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梅清扬反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金天人，眼神悲悯而坚决：
“金兄！你看你！莫要再争了！凉州的未来，名世的性命，都在你肩上！走！快走！”
梅清扬反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金天人，眼神悲悯而坚决：
“金兄！你看你！莫要再争了！凉州的未来，名世的性命，还有这些年轻弟子的性命，都在你肩上！走！快走！”
他猛地将金天人推向金名世和周围还能勉强支撑的千余名天山剑谷核心弟子以及其他门派残存的精英。
青虚子和雷烈同时上前，用身体护住他们二人。
青虚子低喝：“金兄，莫负我等心意！快走！”
雷烈更是怒吼：
“霸刀门！跟老子上！给金掌门开条路出来！杀——！”
话音未落，他已如一道血色狂雷，挥舞着巨刀，带着仅存的霸刀门弟子，义无反顾地向着那个“薄弱点”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最后的冲锋，是江湖武林最后的绝唱，也是最凄厉的挽歌。
梅清扬白衣已化作血衣，剑光却更加璀璨夺目，如同雪夜中最后一树怒放的寒梅，每一剑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梅花剑气纵横，硬生生在箭雨中清出一小片区域，身中十数箭，在砍翻数骑后，最终力竭，长剑拄地，傲然挺立而亡，周身插满箭矢，宛如一座染血的玉雕。
青虚子道袍破碎，拂尘银丝尽染赤红，他以精妙步法穿梭于箭矢缝隙，拂尘挥洒间蕴含道家真力，将射向金天人父子的劲箭一一荡开或带偏，口中不断咳血，最终为护住金名世后背空门，被三支破甲箭同时贯穿胸膛，盘膝而坐，气息断绝前犹自念诵道号。
雷烈最为刚猛惨烈，他挥舞巨刀，如同狂狮冲入敌阵，霸刀所向，人马俱碎！
他硬生生在库赛特骑兵的阵列中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刀锋劈开铁甲，斩断马腿，怒吼声压过了战场喧嚣。
最终，他被十数骑团团围住，乱刀齐下，身中数十创，仍拄着巨刀屹立不倒，怒目圆睁，气绝身亡。
他倒下的地方，形成了一小片短暂的真空。
三位宗师，用生命和毕生功力，践行了他们的诺言，为金天人父子及身边汇聚起来的千余名残兵（主要由天山剑谷核心弟子、部分青云门、梅花庄、霸刀门及其他小门派侥幸存活下来的精英组成），在库赛特铁壁般的包围圈上，硬生生撞开了一道短暂的血肉通路！
“走——！”金天人老泪纵横，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嘶吼，拉着悲痛欲绝的金名世，在残余弟子的拼死护卫下，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了那片由故友生命换来的缺口，向着天山剑谷的方向亡命遁去。
顾风冷漠地看着那道血路和突围的身影，并未下令全力追击。
他只是轻轻抬了抬手，一支早已待命的精锐千人队如同嗅到血腥的猎犬，无声地尾随而去。
他的目标，从来不只是眼前这些尸体。
顾风踏上天荡山的最高处，玄色战靴踩在浸透鲜血、泥泞不堪的土地上，发出粘稠的声响。
凛冽的山风卷起他沾着血沫的披风，吹散了些许浓重的血腥气。
他俯瞰着脚下这片修罗场：尸横遍野，残肢断刃随处可见，硝烟尚未散尽，哀鸣已然微弱。
夕阳的余晖将这一切镀上一层残酷而壮丽的暗金。
他的脸上，没有悲悯，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睥睨一切的漠然。
“传令辛弃疾，”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率凉风军团主力，围死天山剑谷。不留降卒，不封刀。”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巍峨却已透出死寂寒意的雪山，
“朕要这凉州的大地，从今日起，只记住一个声音，只臣服一个意志。让天山剑谷的废墟，成为永世的警示！”
天荡山的血色黄昏，是江湖武林的落幕挽歌，也是征服者铁蹄踏碎山河的冰冷序章。
库赛特可汗卫士的损失，相较于他们取得的决定性胜利和摧毁的武林根基，显得微不足道。
而天山剑谷的寒风中，只剩下金天人抱着昏迷的儿子金名世，回望山下那吞噬了所有希望与故人的血色地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却又被风雪瞬间淹没的绝望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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