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狼关死斗：血与灰上

边军全军覆没的消息是随着寒风一同刮进狼关的，带着铁锈和尸骸的腥气。

老将王铁心作为楚云天最信任的家将，一直以来被楚云天委以重任。

楚云天的20万大军进攻延虎城，留下王铁心带领8000余人守备狼关。

此刻的他站在冰冷的城墙上，望着灰蒙蒙的天际线，心头的不安如同铅块般沉重。

直到那匹仅剩一口气的瘸马驮着浑身浴血的斥候撞开辕门，嘶鸣着倒地。

“将军…边军…没了…全没了…”

斥候的嘴唇干裂，眼睛因极度的恐惧和悲痛而凸出，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二十万…二十万袍泽…被筑成了…京观…大帅…大帅他…战死了！脑袋被砍下来了！就在延虎城外…所有狼州世家…都…都去观礼了…”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王铁心的耳朵，再贯穿心脏。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二十万！那是他半生戎马、朝夕相处的兄弟！

那是他誓死效忠的大帅楚天云！京观？悬首？

王铁心布满风霜沟壑的老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他的双眼淌下两道触目惊心的、粘稠的血泪！

他死死抓住冰冷的城垛，指节因用力而惨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如同濒死的野兽。

天塌了，楚家的天，边军的天，狼关的天，在他眼前轰然崩塌。

但，他是王铁心！楚家的老将！大帅将狼关托付于他！他不能倒！

血泪模糊的视线扫过城墙上惊疑不定、同样被噩耗震得面色惨白的士兵们。

王铁心猛地用袖子抹去脸上的血泪，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决绝。

他挺直了那仿佛瞬间被抽干力气却依旧不肯弯曲的脊梁，声音嘶哑却穿透了死寂：

“弟兄们！都听到了吗？！”

他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带着泣血的悲愤，

“暴君！屠我二十万袍泽！筑京观以辱英魂！斩大帅之首以慑天下！此仇不共戴天！”

“狼州世家，皆为虎作伥！你们以为，这暴君会放过我们？会放过狼关？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吗？！”

死寂。

只有朔风呜咽，卷起城头的沙尘。

“不会！”王铁心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刀锋直指苍穹，

“投降？是引颈就戮！是等着被送进角斗场喂野兽！是等着你们的妻女被充入教坊司为奴！”

”现在！狼关就是我们的坟！但我们死，也要让暴君崩掉满口的牙！也要咬下他一块肉！也要让天下人看看，楚家儿郎，边军忠魂，宁折不弯！传我将令——！”

他血红的眼睛扫过每一张年轻或苍老、写满恐惧却又被仇恨点燃的脸：

“全城！收集所有滚木、礌石、火油！堵死所有非主门！加固每一寸女墙！把你们吃奶的力气都给我拿出来！准备——与暴君血战到底！！！”

关内瞬间如同炸开的蚁窝，绝望被一种近乎悲壮的疯狂取代。

边军们红着眼睛，吼叫着冲向仓库、拆毁房屋、搬运一切能用来砸人的东西。

妇女老幼也加入了进来，沉默地传递着石块，将一罐罐珍贵的火油搬到垛口。

狼关，这座雄踞北地的巨兽，在末日来临前，发出了最后的、低沉的咆哮。

夜幕降临。

死寂笼罩着关隘，只有风声和士兵紧张的呼吸。

突然！

地平线的尽头，一点微弱的火光刺破了浓墨般的黑暗。

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十点，百点，千点，万点！

呼吸之间，那一点火星化作了一片燃烧的海洋！

无数火把连成线，汇成片，最终形成了一道无边无际、吞噬了整个地平线的火墙！

火光映照着夜空，将狼关孤寂的身影衬得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敌袭——！！！”凄厉的警哨划破夜空。

然而，预想中的冲锋并未到来。

回应警哨的，是天空中传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闷而巨大的破空呼啸！

“咻——轰！”

“咻——轰隆！”

无数燃烧的火油陶罐，如同来自地狱的陨石，被巨大的配重投石机高高抛起，划着死亡的弧线，狠狠砸入关内！

瓦罐碎裂的刺耳声、火油泼溅的哗啦声、火焰瞬间爆燃吞噬木制房屋的轰隆声、以及士兵民众凄厉的惨嚎声，瞬间将狼关变成了人间炼狱！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映照着城墙上士兵们扭曲惊恐的脸庞。

王铁心怒吼着指挥救火，但火点太多，太密集，火势在夜风的助虐下疯狂蔓延，整个狼关内部陷入一片混乱的火海。

这，仅仅是顾风冷酷的警告——

他来了，带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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