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兴师问罪：辛弃疾的造访

清晨微冷的阳光，吝啬地透过简陋窗棂的缝隙，在秦家那张斑驳掉漆的旧餐桌上投下几道惨淡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粗粮粥寡淡的气息。

秦红玉机械地用筷子拨弄着碗里已经凉透的稀粥，米粒在她无意识的搅动下沉浮，如同她此刻纷乱绝望的心绪。

自从目送楚云锋三人消失在茫茫戈壁的地平线，一股沉甸甸的不祥预感就如同冰冷的毒蛇，日夜缠绕着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红玉？”大哥秦良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试图打破这死水般的沉闷，

“魂不守舍的，粥都凉了。莫不是……真有了心上人？”

他挤出一个笑容，眼神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秦红玉勉强扯动嘴角，却挤不出一个完整的笑容，只是摇了摇头，目光空洞地落在桌面的木纹上。

主位上的秦阳却猛地放下了筷子。

那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屋子里却如同惊雷。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晨曦的微光，牢牢锁定了女儿苍白失神的脸：

“红玉，”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久经沙场淬炼出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那目光，仿佛能洞穿灵魂。

秦红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所有的伪装在父亲洞悉一切的眼神下瞬间土崩瓦解。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最终，在父亲越来越凝重的注视下，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吐出了那个足以毁灭一切的事实：

“……爹，我……我帮了楚家兄妹……还有……景王遗孤……”

“哐当！”

秦阳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下的木凳被带倒，重重砸在地上！

他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高大的身躯竟微微摇晃起来，指着秦红玉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和愤怒而扭曲变形：

“你……你疯了！你彻底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秦家……秦家几百年的基业！我们全族人的性命！都要被你葬送了！你这是要灭族啊！红玉——！”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顾风！那个名字如同梦魇！

绝望的咆哮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顶点——

“报——！！！”

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劈叉变形，带着哭腔：

“将军！辛…辛统领到了！带…带了好多人！全是…全是那些铁甲兵！已经到了营门！外面…外面被围死了！”

“凉风军团？！”秦阳的身体剧烈一晃，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踉跄着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

辛弃疾！凉州凉风军团大统领！

他们亲自踏足这偏远苦寒之地，绝非巡视！

秦阳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冰窟，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

完了，一切都完了！

未等他强自镇定下令迎接，沉重的、如同巨兽践踏大地般的脚步声已如催命的战鼓，由远及近，踏碎了清晨最后一丝安宁。

辛弃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冰冷沉重的玄黑军团玄甲。

但他身后，堵住门口光线的，不再是普通的凉风军团士兵，而是高如铁塔的诺德皇家侍卫！

这些士兵，个个身高九尺有余（近两米），如同移动的铁塔！

他们身披厚重的、经过特殊鞣制、坚韧无比的重型皮甲，上面沾满了洗刷不净的暗红色血渍和不知名的碎屑。

有的手持巨大的圆盾，另一只手握着寒光闪闪、刃口带着狰狞卷边的单手战斧；

有的则扛着令人望而生畏的长柄战斧，斧刃在微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他们的眼神是最令人胆寒的——如同饥饿的极地冰原狼，充满了赤裸裸的、对杀戮的渴望和对血肉的漠视！

他们姿态各异，有的将沉重的战斧随意地扛在宽阔的肩头，有的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斧刃，眼神扫过营房，如同在挑选待宰的羔羊。

仅仅是他们的存在，就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混合着血腥、汗臭和原始暴力的恐怖气息！

传闻中他们在天山剑谷力大无穷，杀人如麻，手下难留全尸！

秦阳知道，这些描述绝非虚言！

辛弃疾迈步走进，声音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里，却淬着万年寒冰，没有丝毫温度。

他的目光随意扫过简陋的屋子，最终落在桌上那碗凉透的粥上，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

“秦将军倒是好雅兴，在这苦寒边陲，还能有这份闲情逸致。这份淡定，倒是让辛某……有些羡慕了。”

他身后的诺德皇家侍卫如同沉默的杀戮雕像，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屋内的一切，仿佛在评估着从哪里下斧头更顺手。

秦阳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和骨髓深处的恐惧，挺直佝偻的背脊，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嘶哑颤抖：

“末将秦阳，参见辛统领！不知统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死罪！不知统领……有何示下？”

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颤音。

他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诺德侍卫正用斧刃轻轻刮着门框，木屑簌簌落下，那声音如同刮在秦阳的心上。

辛弃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踱到桌边，伸出带着铁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粗糙的桌面，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这无声的压迫感，在诺德侍卫那令人窒息的凶悍气息衬托下，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

“示下？”辛弃疾终于抬眼，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秦阳，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给秦将军送一份‘礼’。”

他嘴角噙着那抹冰冷的笑意，轻轻拍了拍手。

一名士兵应声上前，双手捧着一个尺余见方、用上好紫檀木打造的暗红色木匣子，盒身打磨得光可鉴人，与这粗陋的环境格格不入。

盒子被恭敬地放在桌上，正对着秦阳。

辛弃疾慢条斯理地伸出手，那戴着冰冷铁手套的手指，轻轻搭在盒盖上。

他抬眼，目光扫过秦阳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扫过秦良惊疑不定、充满恐惧的眼神；

最后，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锁定在秦红玉骤然收缩、充满绝望的瞳孔上。

“咔哒。”

一声轻响，盒盖被缓缓掀开。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防腐药水的刺鼻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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