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血色终局:秦营的灰烬
盒内,用上好的丝绸衬垫着,摆放着一颗年轻人的头颅!
头颅的面容因为死亡而僵硬扭曲,肤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灰。
那双曾经充满锐气和生机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瞳孔涣散,却凝固着死前那一刻无边的愤怒、不甘,还有一种深深的、令人心悸的绝望!
断颈处的血肉模糊,惨白的颈骨隐约可见。
正是楚云锋!
“呃……!”
秦红玉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仿佛被扼住喉咙的悲鸣,双腿一软;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直直地向后倒去,被眼疾手快的秦良死死扶住才没有瘫倒在地。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剧烈地颤抖,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压抑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秦阳如遭五雷轰顶,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
他死死抓住桌沿,指甲深深陷入木头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缝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张年轻却死寂的脸上移开,声音干涩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末……末将久居边陲,不识……不识此人。”
“哦?不识?”辛弃疾的冷笑声如同冰刀刮过骨头,
“那不妨请秦小姐仔细看看?她与此人……想必是‘交情匪浅’吧?”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秦红玉,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若非秦小姐‘古道热肠’,慷慨相助,这位楚家的小公子,还有他姐姐楚云舒,以及那位尊贵的顾清漪郡主,又怎能在我们眼皮底下,藏匿了那么些时日呢?”
“郡主?!”秦阳的心彻底沉入深渊,连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击得粉碎。
顾风!那个连皇族血脉都敢斩尽杀绝的魔鬼!
“不错,”辛弃疾的声音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嘲弄,
“楚云舒和顾清漪郡主,已在玉门关‘恭候’多时,此刻,正由专人‘护送’,前往京都。陛下……可是对她们‘思念’得紧呐。”
他身后的诺德皇家侍卫发出一阵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哼笑声,斧刃无意识地轻轻敲打着地面。
秦阳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猛地推开秦良的搀扶,踉跄着几步冲到辛弃疾面前,双膝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老泪纵横,额头死死抵着粗糙的地面,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卑微到极致的乞求:
“辛统领!辛统领开恩啊!犬女年幼无知,一时糊涂!千错万错,都是老夫管教无方!”
“末将……末将愿以死谢罪!只求将军!只求陛下开恩!饶过犬子和犬女一命!求您了!求您看在我秦家世代忠良,看在我那二十万……如今只剩下这万余残兵的份上……开恩啊!”
他咚咚地磕着头,额前很快青紫一片,鲜血混着泥土流下。
秦良见状,也慌忙跟着跪下,急切地撇清关系,声音带着哭腔:
“将军明鉴!此事全是小妹一人任性妄为!家父与我毫不知情!求统领明察秋毫!饶过家父和我!我们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将功赎罪!”
“毫不知情?”
辛弃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冰冷刺骨,
“叛逆在你们秦家军营藏匿数日,你们身为主将、亲眷,竟能毫不知情?”
“秦将军,秦校尉,你们觉得……陛下会信吗?还是你们觉得,我辛弃疾,是个可以随意糊弄的傻子?”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寒冰炸裂。
秦阳停止了磕头,抬起头,脸上血泪模糊,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辛弃疾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伏在地的秦家父子,还有那个几乎昏厥的秦红玉,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执行命令的冰冷:
“秦将军,这不是我能宽恕的。陛下最恨的,便是背叛。而你们秦家,已经亲手将‘背叛’二字,刻在了族谱之上。”
他不再废话,对着两旁如狼似虎的帝国军团步兵和凶神恶煞的诺德侍卫,漠然挥手:
“拿下!押赴京都,听候陛下发落!”
“喏!”
冰冷的锁链哗啦作响。
数名魁梧的帝国军团步兵和两名如同铁塔般的诺德侍卫粗暴地上前。
诺德侍卫的力量惊人,如同抓小鸡般将秦阳、秦良和瘫软的秦红玉死死按住,冰冷的铁链缠绕上他们的手腕、脖颈,沉重的镣铐锁住了他们的脚踝。
秦阳没有挣扎,只是死死闭着眼,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秦良徒劳地扭动着身体,发出不甘的呜咽。
秦红玉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任由士兵拖拽,泪水无声地滑落,空洞的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她只是想救几个人,却亲手将整个家族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三人被粗暴地架出屋子,拖向营门外早已准备好的囚车时,整个残破的军营被一股巨大的悲愤笼罩。
“将军!秦将军!”
“放开将军!放开少将军和小姐!”
“我们跟你们拼了!”
虽然对辛弃疾和他带来的凉风军团、尤其是那些如同魔神般的诺德侍卫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但看到秦阳一家如同囚犯般被带走,那些曾经跟随秦阳出生入死、如今大多带着伤残的边军老兵们,血性被彻底点燃了!
他们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吊着胳膊,有的脸上还带着未愈的刀疤,红着眼睛,踉踉跄跄地涌了上来,试图阻拦!
虽然辛弃疾带来的凉风军团士兵已经在外围形成了一道冰冷的包围圈,但这些残兵们依旧不管不顾地冲撞着人墙!
“滚开!不知死活的东西!”一名诺德皇家侍卫眼中凶光暴涨,似乎被这些蝼蚁的挑衅激怒了。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猛地举起手中那柄巨大的长柄战斧!
斧刃在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作势就要朝着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瘸腿老兵劈砍下去!
以他的力量,这一斧足以将人劈成两段!
“住手!”辛弃疾冰冷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喝止了那个诺德侍卫的动作。
那诺德侍卫的动作戛然而止,虽然眼中凶光不减,但斧头终究没有落下。
几乎在同时,秦阳也发出了嘶哑的、用尽全身力气的怒吼:
“都给我住手!退下!谁也不许动!!”
他挣扎着转过头,看向那些双眼赤红、想要拼命的旧部,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极致的痛苦:
“退下!听令!退下!!”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们…你们还想死多少人?!你们流的血还不够多吗?!退下!这是军令!!”
他想起那二十万在顾风冷酷算计下化为灰烬的袍泽,心如刀绞。
不能再让这些仅存的兄弟白白送死了!
士兵们被秦阳的怒吼和辛弃疾冰冷的目光震慑住了。
他们看着秦阳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哀求,看着周围那些如同虎狼般、随时准备撕碎他们的凉风军团士兵;
尤其是那些眼中闪烁着野兽般凶光的诺德屠夫,满腔的热血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他们停下了脚步,红着眼眶,紧握着拳头,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却再不敢上前一步。
辛弃疾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他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将秦家三人押上囚车。
然后,他转向那些如同受伤孤狼般的边军残兵,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秦将军说得对。你们流的血,够多了。”
他再次拍了拍手。
军营外,几名凉风军团士兵吃力地抬着两口巨大的、沉甸甸的木箱走了进来。
箱子被重重地放在营中空地上,打开箱盖。
哗——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箱子里,是码放得整整齐齐、闪烁着诱人光泽的银锭!
以及大量用麻绳串好的铜钱!在清晨的阳光下,这片银光与铜色交织的景象,与这破败的军营、与士兵们身上的褴褛和伤残,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这些银子,”辛弃疾指着箱子,声音清晰地在死寂的军营中回荡,
“是陛下念在尔等戍边不易,恩赐的退伍抚恤!”
“自今日起,凉州边军,就地解散!所有人,拿着属于你们的银子,即刻离开军营,自谋生路!”
“此地军营,将不复存在!”
士兵们愣住了,看着那耀眼的银子,又看看被锁在囚车上的秦将军一家,再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敌人,心中五味杂陈。
有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更多的则是茫然、屈辱和深深的悲哀。
秦阳在囚车上,挣扎着抬起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声音嘶哑却清晰地喊道:
“弟兄们…拿着银子…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别再…当兵了!走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恳求。
士兵们看着他们敬重的将军,看着他眼中那最后的哀求,看着那冰冷的银子;
再看着周围森严的包围和那些如同魔神般的诺德侍卫……最终,有人默默地低下了头,蹒跚着走向那装着银子的箱子。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带着伤残,带着屈辱,带着对未来的茫然,默默地领取了“恩赏”;
然后低着头,默默地、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这座他们曾经誓死守卫、如今却成为伤心之地的军营。
在凉风军团和诺德侍卫冷酷的押送下,囚车吱呀作响,碾过军营的尘土,踏上了通往京都的、注定是黄泉的不归路。
秦红玉艰难地扭过头,泪眼模糊地回望。
那几间低矮的土屋,那片他们亲手平整出来的小小校场,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残破军旗,
还有那些正在领取银子、蹒跚离去的、如同被遗弃的孤狼般的士兵身影;
这个她生活了数月、承载了她天真和最后希望的地方,在泪水中渐渐扭曲、模糊、远去。
辛弃疾独自一人,如同冰冷的铁铸雕像,矗立在军营破败的木门前。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囚车队伍消失在戈壁扬起的滚滚黄尘之中,又看着那些领取了银子、如同行尸走肉般离去的边军残兵。
直到最后一缕烟尘散尽,他才缓缓转身,对肃立一旁的副官,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传令玉门关,即刻恢复通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座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寂破败、此刻已人去营空的军营,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但最终化为彻底的冰冷:
“至于这座军营……”他抬起手,做了一个抹去的手势,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烧了。干干净净。”
当天深夜,当戈壁的寒风开始呼啸时,秦家军营的方向,骤然腾起冲天的火光!
烈焰如同愤怒的巨兽,贪婪地吞噬着一切——简陋的营房、残留的家什、甚至那面残破的军旗,
炽热的火舌疯狂舔舐着漆黑的夜空,将半边天幕映照得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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