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斗兽场诏令

顾风穿过诏狱更加阴森曲折的通道，空气中开始弥漫另一种绝望——

一种属于养尊处优者骤然堕入地狱的、带着脂粉香气的绝望。

他停在一间相对“干净”的牢房前。

这里没有刑具，只有一张潮湿发霉的草席和一盏如豆的、随时会熄灭的油灯。

这是顾清漪的囚室，一个皇室血脉最后的、微不足道的“体面”。

顾风推开门。

角落里，一个蜷缩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幼兽般猛地一抖。

曾经倾泻如瀑、光可鉴人的青丝，如今如同枯草般纠缠打结，沾满污垢。

那身象征尊贵的锦绣华服，早已被肮脏破烂的粗麻囚服取代。

曾经如明珠般璀璨的容颜，此刻只剩下惨白、污秽和无尽的恐惧。

“啧啧啧……”顾风踱步进去，声音带着刻骨的嘲弄，

“这不是我那金枝玉叶的好堂妹，清漪郡主吗？听说你还是大周绝色榜第十二的佳人，怎么落魄到与鼠蚁为伍了？”

他绕着顾清漪缓缓踱步，如同在审视一件破损的瓷器，

“真是暴殄天物啊。”

顾清漪将脸深深埋进膝盖，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

顾风停下脚步，猛地蹲下身，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掐住顾清漪纤细的脖颈，强迫她抬起头！

那张满是泪痕、惊惶失措的脸被迫与那双深渊般的眸子对视。

他嘴角勾起一个残忍到令人心颤的弧度：

“堂兄给你准备了一场‘盛会’。就在明天，京都斗兽场。”

他凑近顾清漪的耳边，仿佛情人低语，说出的话语却如同冰锥刺入骨髓；

“想想吧，曾经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在十万京都贵人面前，像最低贱的奴隶一样，那场面，一定精彩绝伦！堂兄保证，给你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记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轰——！”

顾清漪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意识！

斗兽场！被围观！

被巨大的未知恐惧让她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连哭泣都忘了。

“不，不，堂兄，堂兄！”她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抓住顾风冰冷的手臂，泪水汹涌而出，语无伦次地哀求，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做错了什么？求你看在我们同是顾氏血脉，放过我……求求你……”

“血脉？！”顾风的脸色骤然阴沉如暴风雨前夕，眼中那压抑的、积攒了无数岁月的怨毒与狂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他猛地甩开顾清漪的手，站起身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狗杂种！！！你也配提血脉？！”他指着顾清漪，手指因激动而颤抖，

“你们这些所谓的皇族！在我被那些该死的毒妇和权臣像条狗一样囚禁、玩弄、朝不保夕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冷眼旁观！甚至……暗自窃喜！你们巴不得我马上暴毙！好让材王、让逍遥王那几个杂种登上那个位置！”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焚毁一切的火焰：

“当我终于挣脱枷锁，掌握京都，成为这帝国的主宰！你们呢？！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

“吃着朕的米粮，穿着朕赐的绫罗，住着朕的宫室！心里想的却还是怎么让那几个杂种取代朕！包括你那个‘忠肝义胆’的爹——景王！他私下串联逍遥王，暗通款曲，真当朕是瞎子聋子吗？！”

顾风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在狭小的牢房里疯狂回荡：

“这天下！是朕的！这龙椅！是朕的！这万民！都是朕的！你们这群趴在朕身上吸血的蠹虫！”

“一边享受着朕带来的安稳，一边日日夜夜盼着朕去死！你说！朕凭什么不恨你们？！凭什么不把你们这些杂碎，一个个碾成齑粉？！”

顾清漪瘫倒在地，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看到过顾风眼中那纯粹的、非人的癫狂！

那不是帝王的威严，那是被权力和仇恨彻底扭曲、吞噬了人性的魔焰！

任何求饶，任何血脉亲情，在这魔焰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而苍白。

顾风胸膛起伏，眼中的疯狂渐渐被一种更冰冷的、主宰生死的漠然取代。

他不再看地上那滩烂泥般的堂妹，转身对着门外肃立的、如同铁铸雕像般的守卫，声音恢复了那种毫无波澜的冰冷，却比刚才的咆哮更令人绝望：

“传旨：明日午时，京都斗兽场。罪囚楚云舒、顾清漪，参与‘特别节目’。京都之内，凡顾氏皇族血脉，五品以上世家勋贵，只要还能喘气的，都给朕到场‘观礼’！胆敢不来的……”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视为同党，一并处置！”

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砸在死寂的空气中。

顾风不再停留，拂袖而去，玄色的衣角消失在牢门外的黑暗中，只留下那沉重的关门声，如同为顾清漪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牢房里，只剩下顾清漪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无法控制地剧烈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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