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来谈条件
倚红楼敞开门做生意，接待的有三教九流也有达官贵人。
她在京都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时刻注意着京都的风吹草动，才能确保不得罪人不犯错。
眼前的小姑娘，细听能听出口音中带着点吴侬软语，应当不是在京都长大。
身份特殊，对青楼不抵触。
几番结合下不难猜。
沈池鱼没有被拆穿身份的惊慌，能把风月场所做到拔尖的人，脑子精明着呢。
“我想着你会晚一些点明我的身份。”
映山红冷下脸：“二小姐是吧？我这倚红楼庙小，可容不下您这样的大佛。”
“我以为红姨不是这种胆小的人。”
映山红不吃她那套，“我胆子还没大到敢捅破天。”
那可不是什么九品芝麻官，那是当朝丞相，谁敢去触霉头？
“我知道你背后还有主子，不妨先问问你的主子敢不敢接我这个烫手山芋，要是不敢，我再去莳花楼问问。”
映山红眼底的精明算计褪去些，填了几分真切的打量。
“你倒是坦荡，就不怕我把这事捅出去？相府的脸面，可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沈池鱼把帷帽重新戴上，“红姨，我是真心来谈条件，没拿你逗趣。”
她不是贸贸然前来，她有把握。
“明日同一时辰，我等你的答复。”
沈池鱼福身告辞，原路返回到后门。
没超过一个时辰。
惊九等她一出去，拉着她的胳膊就走，浑身弥漫着黑沉沉的戾气。
出了巷子，开口第一句就是：“我不同意。”
“？？”沈池鱼把帷幔的皂纱撩起来，气恼道：“你居然偷听。”
惊九默认，确实是她前脚进去，他后脚就借着轻功跟了上去。
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担心她受欺负。
“总之我不同意，雪青和十三也不会同意。”
惊九抱着手臂，狭长眼眸半垂着凝视她：“你此举是在玩火。”
稍有不慎，便会自焚。
沈池鱼被他眼中的阴翳刺得心头一紧，她抬手按住被风吹起的皂纱，难堪的别过脸。
“我不会别的，想要不通过相府争出一条路，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当初买惊九用了一百两银子，沈砚舟在膳厅说得难听，她不想再伸手跟林氏要钱。
京都寸土寸金，想要找到快速生财的门道，没有背景会很难。
沈池鱼往前走了两步，背对惊九，“你可以说我自甘下贱，我不在乎。”
当初她将自己几两银子卖到青楼后，村子里的人多难听的话都说过。
现在不过是旧事重演。
能怎么办呢？她学的和会的就是卖笑的事情。
相比那个时候，她现在好歹还有选择权。
“你认为我们在乎的是这个吗？”
惊九的下颌绷得死紧，“你知道京都多少双眼睛盯着相府？有多少人在盯着你吗？”
四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暗潮汹涌。
尤其在镇北王世子回京后，宫中人人自危，夹着尾巴缩着脑袋，唯恐成为斗争中的垫路石。
作为摄政王的谢无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风向，一言一语更是会引导群臣的揣测。
那么，被特别对待的沈二小姐沈池鱼，又怎么会不引起旁人的注视？
“一旦让有心之人发现你在这种地方卖艺，沈相不止是动家法，他真的会杀了你。”
沈池鱼自嘲的笑道：“父亲眼里，我本就是他为官生涯中的污点。”
不管这个污点是大是小，都让他生厌。
沈池鱼转身：“你昨天也听到柳如烟说的了，镇北王世子在朝堂上向陛下提了世子妃的人选，我的名字也在内。”
虽然陛下当时没有钦定人选，但她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父亲和兄长没有一个人跟我提起这件事。”
这么重要的事情，是由外人来告诉她，提醒她早做打算。
“我与卫峥不曾见过，他要选世子妃，不会是盲婚哑嫁，一定提前查过。”
沈池鱼叹息：“惊九，我还没自信到是个男子都会爱上我的地步。”
拥有那样糟糕名声的她，连赵云峤都看不上，又怎么会入得了卫峥的眼。
她是个俗人，只懂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那些关乎朝局的阴谋涌动她看不懂。
卫峥此举的目的是什么？她不懂；
谢无妄为什么对她特殊对待？她看不懂；
沈缙和沈砚舟瞒着她是有什么打算？她还是不懂。
“两边都是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我夹在中间，迟早要被撕成两半。”
沈池鱼定定地看着惊九，“我知道你怕我出事，可我只要一日依附相府，便是一日踩在刀尖上。”
她说：“生不由我，命该由我。”
还有一件事沈池鱼没告诉惊九，她之所以选择倚红楼，是冲着倚红楼背后的主子去的。
前世在两年后京都发生了一起命案。
永昌伯府的那位花花公子，在倚红楼寻欢作乐时，喝多了酒把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拖进房间性／虐而死。
那清倌是映山红的养女，据说死的时候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映山红一怒之下把人告上公堂，可惜官官相护，她没能告成功。
办案的大人不愿为一个娼妓得罪永昌伯府，把案件定性为是清倌蓄意勾引，是清倌求着永昌伯府的公子对她施虐。
并诬告清倌早就接客被人玩过，是倚红楼想讹诈永昌伯府。
映山红在公堂上听完，一言不发的离开，本以为这件事会不了了之。
可是结案后没两天，永昌伯府的公子被发现死在了乞丐窝，下半身乌糟不堪，死状比清倌还要凄惨。
官府第一时间怀疑到映山红身上，可是映山红当晚一直在倚红楼待着，满座宾客都能为她作证。
官府想强行把人押走，被倚红楼背后真正的主子给拦住。
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官府和永昌伯府不敢再找映山红的麻烦。
直到她死，倚红楼依旧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风月所。
即使还不知道倚红楼背后真正的主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能让大理寺和永昌伯府忍气吞声的人，身份一定很厉害。
“风月之地并非只有风月，”沈池鱼脸色凝重，“鱼龙混杂之地，恰恰也是消息汇聚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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