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抓周
时辰至，霍长庚夫妇抱着霍峥去霍家祠堂，霍家族长焚香祷告先祖。
“大哥他们来了。”
沈琳琅跟霍无双交好，得了个好的观赏位置，男子两大重要生辰，周岁宴和冠礼。
夫妇二人抱着孩子来了前厅，亲眷接过孩子，将霍峥的手浸入水中洗三次，擦干手，长辈说出吉利话。
“平安康健，伶俐聪明。”
两人合力换上新衣新鞋，族中长辈上前替霍峥戴上长命锁和吉祥项圈。
净手完毕，下一流程，燕姝抱过孩子，嬷嬷将红色印泥涂满霍峥双足。
霍长庚夫妇二人抱着孩子站在桌子上，桌子上摆着知足常乐的字画，其中的‘足’空白处印上了一对小脚丫。
“脚踏实地，一步一如意，知足常乐，步步顺遂。”
字画放进锦盒，燕姝接过嬷嬷递来的鸡蛋，轻轻在霍峥的小脸上来回滚。
“鸡蛋一滚，好运自来；大灾小祸，随风滚走；邪气晦气，皆不入身。”
滚宅后便是封酒，霍长庚夫妇给霍峥准备了三坛酒，贴上期许的话，将其埋在地上，以等霍峥冠礼开启。
最后一流程，便是众人都期待的抓周。
圆桌上摆了算盘、匕首、书籍、钱币、账册、吃食、印章。
霍峥被放到桌子中间，葡萄一样的眼睛好奇的打量四周。
小家伙面对众人的笑声，一点都不怯场，口水流下，笑起来，露出两颗乳牙。
“峥儿，爬。”
听到霍无双的话，霍峥双手撑在桌子上，朝着最近的匕首爬过去。
“果真是霍家血脉，这么多东西，偏偏对匕首感兴趣。”
“霍大人，来年可要替霍公子请武先生了。”
“霍副统领本就一身好本事，何必花费银钱。”
“你不懂，为人父母者，大道理一套一套，可总是不忍下手，所以教导一事，还需旁人来。”
霍长庚笑着应付同窗的话。
“所言极是，当年的启蒙之时，父亲亦是不忍，还是岳父教我的。”
霍长庚的岳父就是霍老将军的副将，十二年前，孤身入敌营夺情报而死。
燕副将死后，燕姝夫人重病卧床，来年就跟着去了，燕姝便一直养在霍家，燕姝一言一行，几乎都是霍夫人教导。
燕姝跟霍长庚，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二人成婚五年，极为恩爱。
霍峥听到父亲的声音，停了下来，看着霍长庚傻笑。
“峥儿。”
燕姝温柔唤了一声，霍峥转头，看向母亲，咿呀咿呀不知道说什么，转头朝着燕姝爬过去。
不过霍峥很快被拦路的算盘吸引了兴趣。
霍峥肉乎乎的小手拿起算盘，周围几人笑出声。
霍家太过招摇，霍老将军深得百姓爱戴，霍长庚又是御前禁卫军副统领，京中的世家早看不下去了。
如今霍峥抓了个算盘，正合他们意。
小家伙不懂，一双眼睛好奇地看过去，双手拿着算盘咿呀呀。
“霍公子抓了算盘，霍家以后不愁银钱咯。”
“这话倒是不假，当年允国公嫡次子抓周也是抓了个算盘，没成想允二公子对经文一窍不通，对算数一点就明，老允鞭子都抽断两根，都没能改变那孩子的喜好，如今允国公府何时为银子发过愁。
“虽说士农工商，可允二公子有一份喜欢做的事，也不错，总好过留在家中招猫逗狗。”
话落，几人默契的笑出声，话是如此，可依着他们来说，他们更愿意家中嫡子当个纨绔，也不要做个低贱的商人。
自古以来，嫡子从政，庶子经商，若是颠倒，岂不叫人笑话。
“啊啾～”
允肆坐在天香号雅间对账本，突然鼻子一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到底是哪个龟孙子，又在背后说小爷的坏话。”
允肆揉了揉鼻子，王爷让他低调，他最近都没拿银子砸人，到底是谁？
“霍公子将来若是从商，霍大人当如何？”
霍长庚神情不变，面上依旧客气回答。
“只要峥儿喜欢，霍家自然支持，于京城生存，衣食住行都少不得银子，几位大人会把银子往外推吗？况且若无商贾生财，国库哪能充盈？”
几个大人被噎住，也没了继续往下扯的兴趣。
“无聊，依着他们的话，想当将军只需抓剑，想考状元只需抓住笔墨纸砚，如此将军何须上阵杀敌，学子何须寒窗苦读。”
霍无双抱着沈琳琅的手臂，附在沈琳琅的耳边小声吐槽。
“就那位刘大人，他家中那位纨绔，莫不是抓周时抓的胭脂，所以成日流连烟花柳巷，妾室纳了一个又一个。”
“还有那位周大人，他弟弟考了十年，如今连秀才都不是，当年莫不是抓了猪，所以得了个猪脑子。”
沈琳琅没忍住，轻笑出声，好在周围人也没注意到他们二人。
“你都回京多久了，早该习惯如此话术，况且霍家兄长两句话就堵住了他们的嘴。”
京中世家，相护兜底，相护排挤，谁都不想被踩在脚下，好不容易得来机会踩上一句，不说点什么，嘴巴就跟被蚂蚁啃噬一样，痒得厉害。
而且她看得出来，霍峥抓了个算盘，应当是霍家兄长和嫂子有意而为之。
小家伙的手快摸到匕首了，霍家嫂子站在算盘面前喊了一声，且那算盘上还缀着流苏，应当是特意吸引霍峥的。
霍家人才辈出，霍家兄长是想借霍峥周岁宴，给上面那位提一点乐趣，为霍家争得一点轻松。
霍家跟沈家一眼都遭忌惮，可霍家家主和沈家家主的做法，却大不相同。
“那是，我兄长最为厉害，我有时候都不知他那脑子如何长的。”
“该去后院了。”
霍长庚将霍峥抱起交给燕姝，燕姝抬步，女眷跟着移步。
南梁准许男女同席对饮，可凡是世家办宴会，除却相看，几乎都是男女分席。
沈琳琅和霍无双刚跨过二门，霍长庚的心腹杵在二人跟前。
“剑石，大哥找我有事？”
剑石摇头，看向沈琳琅。
“找沈姑娘。”
霍无双大大的眼睛，很多疑惑，大哥找琳琅作甚？
莫不是大哥觉得她最近出府比之前勤快了，所以想找琳琅套话？
“大哥想问什么，直接找我便是，何苦要为难琳琅。”
…
剑石还是摇头。
“姑娘，主子找沈姑娘，是为着正事。”
“那我也一起去。”
沈琳琅眼观鼻鼻观心，伸手捏了捏霍无双的手心。
“不用担心，霍家兄长许是有别的事，我一会再去后花园找你。”
沈琳琅也猜不明霍家兄长找她的目的，可她直觉认为此事跟无双无关。
“剑石，大哥心情好吗？”
“姑娘放心，公子周岁宴，主子心情很好。”
心情好便不会凶人，如此琳琅应该不会被兄长吓到，霍无双得了保证，也没有硬要跟着。
“那我在这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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