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测验账本
“宋掌柜的镖局如今在京城名气不小，区区香药店还拿不下？赶紧去吧。”
就这么晕晕乎乎出了门。
宋锦心带着丫鬟绿柳往西街赶，却总觉不妥当。
先不说镖局有林乾帮忙管人，还有谢衍之帮忙打通商路，她只是坐顺风船挣钱，还得跟谢家的长辈打交道，届时若是起了争执……
干不干的，由不得她，敢不敢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一咬牙，一跺脚，人已站在香药店门口。
宋锦心闻到浓重地香料味道，环视一圈，有许多来来往往的小厮，“掌柜在何处？”
“客官要寻什么香？”
掌柜见是生客进门，上下打量见衣着贵重，放下象牙秤迎上来，“新到的奇楠香，李府才订了三钱，最宜清心养性。”
“这位是谢府的少夫人，您的新任东家。”柳绿介绍道。
刚才是有个谢家的丫鬟跑来带话，说少夫人会代老夫人前来查铺子，他一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人竟真的来了。
看她面容稚嫩，充其量不过二十。
掌柜不觉如临大敌，面上附和着，“原来是谢少奶奶，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赶紧往里面请。”
茶水果脯端上桌。
沉香的醇厚、檀香的清冽、药香的苦涩，交织成一股复杂而醉人的气息。
宋锦心端着东家的架子，脸上没太多表情，“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往前是二伯伯一人独管此店，以后我会插手。”
“是，东家您说了算。”掌柜点头哈腰。
短暂的沉默，给予应有的下马威。
窗边晒着一簸箕桂花。
秋阳透过窗纱，给花粒镀上一层柔光，宋锦心收回视线，“账本拿来，我先速速过一遍。”
“好嘞。”
掌柜找账房要账本，闻此话，小账房顿觉后怕，“掌柜的，这账都被二老爷亲自调过，小的回答不出来啊。”
“怕什么！”掌柜比之年长不少，沉稳许多，“她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说什么少夫人，只怕家里多少米油都不清楚，定然看不懂账，只管拿去。”
账房先生硬着头皮递了上去，绿柳替主子接过来，一页页翻着。
宋锦心没动手，仔细浏览，直到某一页，“停下。”
她从丫鬟手里拿过账本。
账房后背开始冒冷汗，他想同掌柜对个眼神吃颗定心丸，但掌柜显然胸有成竹，没鸟他。
“这账……”宋锦心指尖划过账册，嘴里啧了一声，“我看，不见得是原本吧？市面上的沉香进价大约六两，我虽没做过此生意，用多了也知晓大概的本钱，最近店里进的一批沉香价格写的‘十两’，不知是价格涨了还是？”
宋锦心没把话说完，故意留了个气口。
掌柜没想到这小女子不好糊弄，忙接话，“东家慧眼如炬！这本子确实是调价之后的，加了些人力成本，不单单是香本身的进价。”
“成本为何不写明白？”宋锦心凝声质问。
“不不不……”掌柜慌不择路，越抹越黑，“或许是我记错了，御用沉香就该这么贵，东家您可能不懂。”
“那就拿往年的账本比。”
“没在店里！”
“何处？”宋锦心的嘴如连珠炮，接二连三地把话抛出。
掌柜长叹一口气，“在二老爷手里，他今日没来店里，只怕拿不到。”
这些拖延的招数，儿时上学堂便整日对先生用，宋锦心熟得不能再熟。
她放下了账本，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若是我眼下看不到，就是没有，还请掌柜明白这点孩童都懂的小道理。”
“这，这……”
掌柜眼神飘忽，支支吾吾想暗示账房替他讲话。
一回头哪儿还有人，早在宋锦心连声质问的时候，跑走了。
“东家。”他起初满面红光的脸，此时已退了一半的血色，讨好道，“您看这样行不行，老爷不在，账本在他手里，我去找他取来给您，明日亲自送到谢府。”
话音刚落。
绿柳搀扶着宋锦心起身。
宋东家目空一切，神情缓和，“好办，我与你一道去，现在就去。”
“您要去老爷家里？”掌柜错愕。
以为是天衣无缝的打算，毕竟每年老夫人带人来查账都是这样糊弄过去，今年为何不同了？
一时间汗如雨下。
他赶忙拦住宋锦心，挡住出口，“您别急啊，哪儿能让东家白跑一趟，我这就让人去看看老爷在不在府上。”
掌柜绞尽脑汁拖延。
背地里忙给随从使眼色——快去通报二老爷，早做准备，查账的要到家门口了！
正面交锋？早晚都要来的事儿，长痛不如短痛，宋锦心不怕与谢二伯早点撞面。
半个时辰后。
掌柜的带领宋锦心及丫鬟绿柳登门。
谢二伯的府邸中规中矩，宋锦心站在门口等候门房通报。
来前从谢夫人嘴里得知，此乃祖父在世就为二伯置办好的屋舍，分家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老爷说了，主家少夫人登门，自当好生接待。”门房客客气气回话，“少夫人，您里面请。”
茶案摆好瓜果点心，一看就是精细准备过的招待。
一个体态偏圆润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宋锦心远远看见，两撇小胡须，该是精明的人，也不排除有扮猪吃老虎之嫌。
“大侄媳！”谢二伯起身，习惯性地摸摸胡须，笑得富态。
“锦心见过二伯伯。”宋锦心亦是礼数周全。
谢家人在乎这个。
宋锦心跟谢夫人和老夫人打了不少交道，渐渐摸透与谢家人交往的尺度。
谢二伯指着一处椅子，请人落座，“成婚有些日子了，还没有私下见过。你虽没拜见过我，但只怕你不知……给宋府带彩礼的当日，我就看过你的模样。”
“是小辈礼数不周，未曾前来拜见。”宋锦心莞尔一笑，维持着客气。
一来二去，两人貌似平和地寒暄了几句。
掌柜候在旁边不敢讲话，直到谢二伯主动叫他过来，“你带侄儿媳妇登门，有何用意啊？”
他哆哆嗦嗦，结巴半天也没把话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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