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上的星星
郎君早掩饰不住眼里的欣赏，即便此刻不算明亮，也觉得她闪着光。
不愧是你，宋锦心。
“说吧。”谢衍之收回神，不屑冷哼，“府尹大人还有什么谎话不妨都说出来，让夫人一一戳破才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下，轮到府尹冒起冷汗，但久经官场的他，不会因这点危机轻易投降。
府尹整理好神情，摆出痛心疾首的神情，对着宋锦心一拜，“谢夫人所言不假，下官断事有失，俗话说教人认一字可为师，您便是我的一案之师。”
“大人不必奉承。”宋锦心讪讪一笑，不接茬，“不妨把二伯伯的死因先搞清楚。”
“那个……”
依旧是踟蹰，府尹搓手拖延。
“府尹倘若再不说。”谢衍之负手站到宋锦心身边，面容冷峻，“今日一事，明日一早便会传到圣上的耳朵里，我想圣上一定会好奇为何……”
“都说！”府尹突然抬头，神色定定，“下官都说。”
铁窗外透入的月光被栅栏分割成惨白的条纹，随着云层移动忽明忽暗，宋锦心眯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来人！”
府尹对着狱卒招手，狱卒颤颤巍巍走过来，“大，大人。”
“混账！”
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扇在狱卒的脸上，府尹怒不可遏道，“本官一日不来，就出了这等的岔子，你让本官如何与谢大人和圣上交代！”
“属下有罪。”狱卒捂住脸，痛哭流涕，“属下不知……”
“闭嘴！”
府尹警告他不许再说，旋即转身对谢衍之道，“是下官监管有失，请大人给下官几日，保证水落石出。”
谢衍之不可置否，眼底尽是鄙夷。
宋锦心知道今日得不出答案，因为此污吏开始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了……
府尹的腰弯得快要折断，迟迟等不来谢衍之的答复。
他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起码眼下，谢衍之和宋锦心两人不能跳出他的错处，拿他没有办法。
“简行。”
守在门外的侍卫跻身进来，对着主子一跪，“属下在。”
谢衍之俨然无视了府尹的话，自顾自地吩咐道，“把这几日当值的狱卒带回谢府，交羁押所临时看护，我要亲自得出一个结论。”
谢府，羁押所？
宋锦心听不明白，难道说，谢衍之的权利已大到能私自关押审查犯人？
“属下得令！”
简行没有问府尹的意思，径直押走了狱卒，没有半点迟疑。
府尹不敢阻拦，老老实实送走几人，带着快要咬碎的后槽牙，消失在夜色里。
马车上。
宋锦心好奇羁押所，主动向谢衍之提问。
对于小女郎的疑惑，谢衍之自是知无不言，“说是羁押，暗地里是个私牢……你不必担心，此乃圣上特许。”
他没有说太多。
其实谢衍之知道这并非殊荣，不过是皇帝借他之手所设的‘白手套’，明面上不好做的事，背地里借其手都能做。
若有一日谢家倒台，此污点也能为其所用，当真好算计。
既有之，则用之。
谢衍之没打算告知宋锦心真相，有些事，还是不说为好。
“我觉得……”宋锦心咬咬下唇，悻悻道，“府尹摆明了有问题，说不准二伯就是他所杀，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嗯。”
谢衍之的视线放在窗外掠过的处处黑影，“我早知其累犯重重，一直设法抓此人的把柄……正好借二伯之事一用，说不定能斩草除根。”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宋锦心撇撇嘴。
“夫君真是神通广大啊。”双手枕于脑后，宋锦心舒舒服服地靠在壁上，“我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才能嫁给这样的好男子……”
虽是夸赞，听到谢衍之耳朵里，总觉阴阳怪气。
他笑笑，“娘子也不差，配谢某人，绰绰有余。”
＊
翌日。
经昨日一波三折，宋锦心彻底累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小女郎打着哈欠，眼角含泪。
主子不急，急丫鬟，绿柳紧张兮兮替其梳洗，“少夫人亦是心大，夫人派人来催过好几遍了，说今日要去给老夫人拜安，您还能睡得着？”
一提老夫人。
宋锦心心里一沉，不知她是否知道谢二伯已辞世……
她不敢往下细想，忙换了个话题，“谢衍之呢？”
“少夫人真是睡糊涂了。”绿柳梳好发髻，取了个素雅的簪子，“少爷今日不休沐，一大早便进宫去了，您若再起晚点，只怕少爷都该回来了。”
“不错。”
男人的声音？
窗口忽多出个人影，宋锦心瞌睡全无，定睛看去。
“少爷？”绿柳心惊肉跳，手一抖，簪子戴歪。
丫鬟道歉称不该多嘴，谢衍之没在意，命其先退下，隔着窗问宋锦心，“睡醒了？”
宋锦心揉揉眼角，顺便擦干净泪痕，“你这么早就回来了，但我没空跟你说话，我得去福寿堂一趟，母亲和祖母……”
“不必过去。”
谢衍之入门，看着素雅白净的心上人，嘴角轻扬，“祖母见你迟迟不去，让我带话，说改日再拜也无妨。”
“那二伯的事……”
郎君点点头，说谢老夫人神伤片刻，故作轻声道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数，这样的儿子有此下场，她早该预见。
不是谢家人，宋锦心对谢二伯只几日的交情自然无感，却不知为何谢衍之对其二伯似毫不在意。
她不好开口问，只得默默叹气。
突然。
谢衍之凑了过来，鼻息喷涌到宋锦心的脸上，伸手——
“干什么！”
宋锦心腾地站起来，神色紧张护住自己，像极了受惊的小鹿，眼睛滴溜溜的转。
“我能干什么？”郎君反问，别过头憋着笑，“你簪子不正，我本想替你扶一把。”
“哦！”
宋锦心笨手笨脚地取下簪子，戴了好几遍也不对劲，遂放弃，“本姑娘天生丽质，不戴这些玩意儿也好看……对了，你专程来找我，有事？”
谢衍之收起笑，恢复了正经的冷脸。
他递过一卷轴，“只你我在场，不行规矩，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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