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是对是错？
手腕却被晕晕乎乎的谢衍之抓住，他平日里冷漠锐利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恍惚，“有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一灯如豆，在雕花窗棂上投下两人重叠摇曳的影子。
宋锦心猛地缩回手，“胡说什么呢？”
窗外是深沉的夜色，偶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谢衍之试图站起来，身体却晃了晃，宋锦心连忙上前扶住，“慢着点！”
他便顺势将头靠在她肩上，滚烫的额头贴着她的鬓角，呼吸沉重。
心里一惊，宋锦心却忘记要推开他。
“你总装不记得……只有我才知道你……”谢衍之断断续续说着宋锦心听不懂的话，两分撒娇，三分的怨念，“你为何把以前的我忘了？锦心……你不该忘了衍之，不能忘了我……”
我该记得以前的他吗？
宋锦心扶着谢衍之坐回床沿，给他盖好被子，思绪渐渐飘远。
从草原回京州的第二年，她强行要骑父亲部下的千里驹，不慎摔下马失忆，忘记了好多事，最严重时连阿姐也不记得。
难道真的是她忘记了？以前就认识谢衍之？宋锦心想不出答案。
宋锦心思来想去。
她有许多记忆是靠阿姐口述找回，也许该去找宋锦月问问，说不定能得到答案。
宋锦心默默点头，笃定了想法，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
“你安分些，晓得你醉了问不出个所以然，明日再说。”
“不。”
谢衍之彻底弄晕了宋锦心，再度拉住了要走的她。
盯着闭眼凝眉的人。
宋锦心无语凝噎，一时不知该哭还是笑，“你到底醉没醉啊？谢衍之，别装死，赶紧起来给我说明白！”
果然，再次没了动静。
他的体温灼热，烧得宋锦心与之相触的皮肤酥麻，下意识笨拙地弄开。
“夫君最是心机深沉，我这只小狐狸自然是斗不过你这千年的狐妖……”宋锦心望着谢衍之摇摇头，不厌其烦地掖好被子。
宋锦心凡起了要走的心思，定会被半梦半醒的谢衍之止住。
一来二去，谢衍之如一滩烂泥。
宋锦心试图将他扶正些，他却像被抽走了骨头，反而更用力地环住她的腰，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下来。
“你……呃……呀！”
宋锦心根本推不动，又被箍得有些喘不过气，还怕他摔倒，只能艰难地支撑着。
云板邦邦响，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宋锦心似彻底没了脾气，半拉半拽地挪着谢衍之去内侧，自己则合衣躺到床沿，实在是精疲力尽，闭上眼就沉沉睡去。
＊
次日。
在梦里，宋锦心觉得整个人被哪吒的混天绫从头到脚裹住，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出来。
她不觉得痛，笃定是在梦里。
强迫着睁开眼，宋锦心睡眼惺忪，尝试着动动手脚……
嗯！
为何还是动不了？
宋锦心转头——谢衍之的鼻尖碰到她的唇。
一双杏眼瞪得眼珠子要掉出来，宋锦心挣扎着起身，大喊，“谢衍之！”
宿醉至使谢衍之浑浑噩噩。
他听到尖叫睁开眼，才发觉此刻与宋锦心躺在一张床上，鉴于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想必他定是做了逾越之举。
“娘子中气十足，乃练武奇才。”谢衍之轻笑着揉揉耳朵，暗示她声音太大。
“走开！”
宋锦心推开人，火急火燎趿鞋，穿起外袍连连后退，“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到头来也是个登徒浪子！怎么能乘人不备占尽便宜！”
门外听到吵嚷的丫鬟敲敲门，询问是否是主子有需要。
谢衍之回了下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平平淡淡道，“小声点，别被人听了去。你我本就是夫妻，何来占便宜一说？”
酒一醒。
此人再找回冷漠权臣的样子，宋锦心还以为自己昨夜做的都是梦。
“我问你。”
听宋锦心语气严肃，谢衍之收敛神情，颔首看着她。
“不知你记不记得，你昨夜说我忘记了你，还说你本就认识我……”宋锦心没底，停顿片刻，鼓足勇气，“难不成你我成婚前就相识？”
她全忘了。
连醉酒提醒也未能想起，谢衍之捏紧拳头，沉默不言。
“为何不说话？”宋锦心看出他的脸冷下来，缓解气氛道，“我这人忘性大，绞尽脑汁也记不起，可能是没在意……”
“不必再想了。”
谢衍之漠然转身，扔下一句，“我酒后失态，不过是胡言乱语，无需你费心神。”
宋锦心无意识地搅动着手绢，莫不是哪句话没说对，得罪了他？
晌午。
宋锦心听管事传话，说谢夫人派了马车接二人回府。
＊
谢家明堂。
正位太师椅上，谢夫人端起茶杯，抚开漂浮的茶末。
“夫人，少爷和少夫人从宋府回来了。”嬷嬷上前道。
闻此。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丝绢按按嘴角，看着两人并肩走来，“昨夜睡得可好？”
宋锦心听出谢夫人言语里的情绪，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不会是好事……
“儿媳见过母亲。”
宋锦心躲在谢衍之身后，行完礼，主动说起昨晚的事，“昨天夫君与我在酒馆多喝了两杯。想着谢家路途较远，夫君又酒醉不省人事，只想他早点歇下，这才自作主张住在了宋府。”
谢夫人点点头，未及时评价。
等嬷嬷端来锦杌供二人坐下，还上了茶水，她才悻悻开口，“事出有因，我便不计较了。”
宋锦心默默松了一口气。
刚刚端起茶杯想喝口水掩饰紧张，谢夫人便又开口，“不过……”
“你既身为人妇，连一身干净的衣裳也不会给丈夫备着？”谢夫人目光划过谢衍之，而后转向宋锦心，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我看是多日不挑你的刺，你忘了做人媳妇的本分了？”
奇怪。
明明许久不找麻烦的婆母，为何突然变了个人？宋锦心生出疑惑，一时没有思路。
不过谢衍之帮了自己不少，她也不好跟他娘亲置气不是？
“还请母亲原谅……”
不等宋锦心话说完，谢衍之起身打断，“母亲不必挑锦心的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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