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 章 梦与代价
纽约的深夜街头，警灯闪烁，如同鬼魅的眼睛，将这片区域映照得忽明忽暗。
一辆辆警车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拨又一拨地驶来，刺耳的警笛声打破了夜的死寂，也惊扰了这片被悲伤笼罩的角落。
警察们面色凝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试图弄清楚是什么让这位刚刚在麦迪逊广场花园创造奇迹的超级巨星，像一滩烂泥般蜷缩在冰冷的路边，泪流满面，状若疯癫。
南哥和陈渔带来的保镖如同沉默的礁石，牢牢挡在警察和童年之间，面无表情却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礼貌而强硬地解释着，阻挡着任何试图靠近的镜头和窥探的目光，维护着童年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尊严。
这场面诡异而压抑，如同上演着一场无声的默剧，主角却沉浸在无边的悲痛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童年哭了多久？
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几分钟。
巨大的悲痛和透支的体力如同汹涌的潮水，最终将他彻底淹没。
他哭累了，哭干了，哭到精疲力竭，意识模糊。
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陈渔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只是那紧锁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无声地诉说着即使在睡梦中，那份痛苦也未曾远离。
陈渔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易碎的稀世珍宝，在南哥和保镖的护卫下，将童年抱上车，一路风驰电掣，返回了那座象征着荣耀与财富的北极星庄园。
庄园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陈渔没有丝毫休息。
手机、电脑、卫星电话，轮番上阵。
她如同最高效的指挥官，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了跨国调度：
启动梅城医院顶级预案，调派德国顶尖医疗团队乘专机驰援，预备全球转运方案，同时组建最强律师团彻查童杰案，撒下天罗地网追踪幕后黑手。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确定和危险都扼杀在摇篮里。
确保只要童年醒来一句话，她就能调动整个世界的力量去完成他的任何心愿。
安排完一切，陈渔拖着疲惫的身体，轻轻推开主卧的房门。
柔和的夜灯映照着那张巨大的床。
童年蜷缩在柔软的被褥中，沉睡着。
但他的睡姿却让陈渔的心猛地揪紧。
他像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攥着被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要将那点可怜的温暖永远地锁在怀里。
眉头依旧紧锁着，即使在睡梦中，也带着化不开的愁绪和痛苦。
身体时不时地会无意识地轻微颤抖一下，仿佛在抵御着无形的寒冷和恐惧。
看着这一幕，陈渔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童年每次睡着都会不自觉地抓住被子。
那不是习惯。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深深的不安和对温暖的近乎贪婪的渴求。
原来……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他也会痛，也会怕，也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外壳下，包裹着的是一颗同样会受伤，同样需要依靠的柔软的心。
这个认知如同针尖狠狠刺在陈渔的心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轻轻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他的梦境，然后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他，如同守护着一件失而复得的易碎的珍宝。
后半夜，万籁俱寂。
童年再次坠入了梦境。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现实，而是一片温暖的夕阳余晖。
他推着一辆轮椅，缓缓地走在一条铺满金色落叶的林荫小道上。
轮椅上坐着苗欣怡。
她的侧脸在夕阳的勾勒下显得格外柔和，嘴角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
但她的双腿却无力地垂在轮椅的踏板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掩盖着那份令人心碎的残缺。
苗欣怡微微侧过头，看着童年，眼神清澈，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
“童年，你知道吗，我的腿……我应该谢谢它。”
“是它，让我真正明白了，我这一生，最想过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就是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和你在一起，看看落日，吹吹风。”
“自从我出事以后，你没有离开过我一天，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安慰我，想尽办法让我开心……这，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幸福的时刻了。”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但是……童年……”她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带着深深的自责和心疼，“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自私……”
“你不该为我付出这么多……你的世界那么大，你的舞台那么广阔，你值得……去拥抱更好的世界，去追逐更耀眼的光芒，而不是……被困在我身边，守着一个……残缺的我……”
梦里，苗欣怡说了很多很多。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充满了爱意和不舍，也充满了放手与成全的决绝。
但童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只是紧紧地握着轮椅的把手。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反复回荡：
“不！不！不！”
“我一定要救她！”
“我一定要让她站起来！”
“我一定要让她重新拥有那双可以自由奔跑的腿！”
这执念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冲垮了梦境。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
“呼——！”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冷汗，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
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柔和的夜灯，以及床边守着他、满脸担忧和疲惫的陈渔和南哥。
童年目光扫过他们，眼神却空洞得没有焦点。
他没有开口，没有询问。
只是缓缓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但这一次，他的意识没有沉入黑暗，而是如同坠入深渊般，主动地、义无反顾地沉入了那片神秘而冰冷的系统空间。
童年如同幽灵般悬浮着。
他抬起头，对着那片无尽的虚空，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向他的神明发出最卑微也最疯狂的祈求：
“统子姐……”
“能出来谈谈吗？”
“我想……恢复她的两条腿……”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天赋币！我的属性点！我的技能！我的未来！我的所有！都可以给你！”
“只要……让她好起来！让她站起来！”
他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令人心碎的卑微。
短暂的沉默，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一道冰冷、毫无感情波动却带着一丝奇异韵律的声音如同从九天之上传来，在虚空中响起：
【我可以帮你。】
【但……】
【你确定吗？】
【这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它可能……】
【会让你远离“史上最佳”的宝座。】
【甚至……】
【让你输球成为常态。】
【你的荣耀之路……】
【将布满荆棘与坎坷。】
【这样……】
【你还愿意吗？】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童年的心头，揭示着那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未来。
远离史上最佳？输球成为常态？荣耀之路布满荆棘？
这几乎是要他用整个篮球生涯的未来去交换。
童年的身体在虚空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的眼前仿佛闪过无数画面：
斯台普斯中心山呼海啸的MVP呐喊，奥布莱恩金杯的璀璨光芒，FMVP奖杯的沉甸甸分量，打破历史记录的71分神迹，绝杀湖人的致命抛投……
那是他用汗水，用鲜血，用两世为人的执念才铸就的辉煌。
那是他登顶篮球之巅的阶梯，是他证明自己价值的勋章。
现在却要……亲手放弃？甚至可能亲手埋葬？
巨大的挣扎如同风暴般在他灵魂深处肆虐。
然而，仅仅一瞬。
他猛地抬起头。
眼神不再迷茫，不再犹豫，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决绝。
那眼神如同燃烧的恒星，释放出足以焚毁一切的光芒。
他对着虚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确定！”
“我愿意！”
声音如同惊雷在虚空中炸响，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悲壮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为了她。
他愿意付出一切。
包括他最珍视的篮球梦想和那触手可及的“史上最佳”的王冠。
这就是他的选择。
这就是他的……代价。
(https://www.24kkxs.cc/book/4237/4237530/23769503.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