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立为神

次日，何准早早取出画具，花了半日，将神庙画了出来。休休这时又恢复了独角少女的样子，在旁观看。

只见这神庙画的不大，外形特别，如一只蹲坐的毛熊，庙前一条小路，便如这毛熊半开的手臂摊在地上，若有人延这小路走来，便能看见一扇小小的庙门，开在臂弯转折处。

门内依稀能见供奉的神像，似是一个长发如瀑的少女。这庙的两扇窗户，似这毛熊的两只大眼，一窗推开时如倪视天穹，一窗关闭，如闭目小憩。一睁一闭，如少女挤眼，甚为俏皮。

庙顶的位置，一只独角直指苍天，角上电光缭绕，带有黑白相间的螺旋纹。

休休睁大了两之眼睛，不确定地道：“这是……神庙？”

何准认真道：“为什么这不能是神庙？”

休休跳了起来，抱住何准，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握起小拳头，霸气地道：“对，这就是神庙！”

何准被她抱住，只觉她力气极大，挣动不得，又被她一亲，脸涨的通红。

烛龙灯在何准脑中暗自惊讶：“这女娃，居然放出了初神境的气息！”

凡人三境后，是修士五境，分别为脱胎、腾举、灵丹、法相、初神。此后便是传说中的神明三境。整个雍州，听说的最强者乃是法相境，仅有寥寥六位，这毛熊少女居然能发出初神境气息，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烛龙灯细细感应，那道气息却如错觉一般，又消失不见。烛龙灯暗道：“看了来沉睡了太久，连感知都倒退了许多。”

休休放开何准，快活地道：“我要接着盖庙啦，你走远些去招雷！”

何准点头答应，沿湖退出十里开外，弄雨招雷。很快雷至，他便按烛龙灯教的法子，一点点引雷入体，粹炼自身。直至天黑，便返回休休处，与她共进晚餐。

休休要盖的神庙虽小，却盖的极用心，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有时还要与何准讨论，听其建议。何准既通画技，于建筑方面便有些旁通，加上他审美眼光极高，常有意见切中要害，听得休休连连点头。

休休一个少女，独自盖这神庙，何准钦佩又怜惜，言语中露出要帮忙之意。

休休拒绝道：“我听说盖这神庙者，需要信这庙中之神，否则庙便不灵，我要自己盖起。你若要帮忙，每日帮我做些好吃的，也就行啦。”

次日，何准修习雷法归来，路上挖到了一块百年黄精，打到了两只野稚，二人炖了一瓦罐野稚汤，吃的极为满意。

又过了一日，何准捉到了一只灵气充足的鲈鱼，采到了一只百年人参。

一连数日，何准总能在路边偶遇上佳的食材，做出一顿美味。

烛龙灯忽然道：“你说怪不怪，你每天来去都是在这条路上，遇到些獐狍野鹿也就罢了。这些上了年头的黄精山参，怎会每天都能遇到，还是不重样的？”

何准也是不解。

只是在烛龙灯提起此事之后，这路上便再也没有出现此等食材，反而出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有一日是遇到了蹑空草，食之可在空中站立。何准自能腾举，此物无用，收到纳戒之中。

有一日是隐虫，在手中捏碎，一柱香之内可使自己无形无象。又是用不着，收到纳戒。

还有一日，因一道雷击在地上，炸出一个坑来，坑中居然有灵石五百，不多一块，不少一块。

数日之内，何准接连遇到奇物。有九首乌，形似九头鸟的草药，有九分之一的机率许愿成功。有闻香蛇，奇蛇一条，其体内蕴含奇香，食之可提升嗅觉。居然还有龙血石，这是龙血所化的石头，蕴含强大的龙气，烛龙灯吸收之后，恢复了一些神力和记忆。

到第三十日的时候，收获了一根细细的藤蔓，泛着道道紫色光芒。

烛龙灯几乎要骂脏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紫霄藤啊！”

何准深表同意。根据他从英招身上继承的草木学识，知道这藤蔓是生于雷电交加之地，非千年难以生成。其中蕴含雷电之力，以何准如今的雷电修为，可直接吸收，大有裨益。

何准带着这藤蔓去问休休：“是不是你做的？”

二人相处一月有余，已是颇熟。休休正闷头吃一只烤兔子，斜着眼看何准：“怎么？”

何准道：“恩惠甚大，我不知怎么还你。”

休休微笑：“能还的。”

何准问道：“怎么还？”

休休认真道：“你真要还？不后悔？”

烛龙灯在何准脑中道：“恐怕有诈，  不要答应她！”

何准无奈道：“那你把龙血石还她？”

烛龙灯沉默。

何准对休休道：“我接受过一个人的传承。”

接受一个人的传承，便要承其遗志，受其束缚，有些事一定要做，有些事一定不能做。

休休点点头，道：“这样啊，我本来想让你陪我的。那换一个，你塑个自己的像吧，和我的一起，供在这庙里。”

此时神庙已接近建成，何准向里面看了一眼，有一个神位空着。

休休道：“这庙里，本来供奉的是我自己，现在我想加一个。”

何道点头道：“好，只是我不信神，也不是神，供奉自己，应该不会灵验。”

休休问道：“我供奉自己，也信自己。你信你自己吗？”

何准道：“我当然信自己。”

休休展颜一笑，塞过来一只兔腿：“先吃饭，明天塑像。”

第二天一早，何准便在那里塑像。他从没有学习过塑像，从纳戒中取出那块龙鳞檀，一刀一刀地刻画。休休在他旁边，用一块不知是何质地的石头，也塑自己的像。她一会儿变做毛熊，一会儿变做少女，一会儿去湖边照照自己的样子，跑来跑去，拿个小凿子在石头上凿。何准便看着她雕凿的手法，一点点的学。

三天过去，休休完成了她的石像，少女而有熊意，可爱外加霸气。

何准将龙鳞檀也用去一半，也完成了自己的木像。木像很英俊，但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而已。

何准道：“就这样，做神像用？”

休休道：“不错，咱们搬进去。”

二人进了小小的神庙，把像摆好。休休看了一会儿，道：“摆近点！”

何准把两个神像摆的近了些。休休上前，又摆的近了些，直到两尊像的衣角相触，再也推之不动。这才拍了拍手，道：“成了，咱们来做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是在这庙顶处，安装提前做好的尖角，带螺旋纹的那种，与休休头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大了很多。

二人带着尖角，跃上庙顶。

休休把尖角举起来，插入提前留好的卡槽。

尖角插下，神庙成形。何准的塑像既在这神庙之中，立时便生感应，对这神庙一带，有了一种俯瞰一般的感知，就像成了附近万物的主宰。

周遭一切不是尽收眼底，而是尽收心底，连附近的湖里有几条鱼，用什么姿势，在哪里游，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何准甚至感觉自己心念一动，就能号令一棵凡草移动到另一个地方生长。在此之外，还夹杂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比如如何吃掉一个蛋壳，如何吃掉一道雷霆，诸如此类。

此等感知，对他来说简真匪夷所思。正想将之细细理个清楚，天地忽然一暗，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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