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灵果

这时又听后面“咦咦”声作响，一只状如穿山甲的妖兽从后追来。这妖兽比那火浣鼠大了约有一倍，背上生了一竖排的板甲，身上鳞片的颜色泛红，与这褚山上大多岩石相类。这妖兽小眼圆睁，面带怒容，身下有淡淡的黑烟冒出。它的速度虽不及火浣鼠，也是奔走的飞快。

何准问道：“龙前辈，这又是什么？”

烛龙灯道：“这倒未曾见过，看形态应是甲龙的后裔，便叫他小甲龙也未偿不可。只是身下居然能冒出黑烟，也许是另有变异。”

刚好这“小甲龙”凌空纵跃。何准瞥眼看见到它的肚腹上一片烧灼痕迹，笑道：“这倒不是变异，必是前面那小家伙烧了他的肚皮，这哪里能忍！”

烛龙灯道：“不忍又能如何，显见是追不上。”

两只妖兽一追一逃，相距越来越远。小甲龙眼见追之不及，口中发出“咦咦”的叫声，其声甚急。

火浣鼠听到它叫，回过头来，也以“吱吱”声相答，似是与之争辩。

何准听不懂，又问烛龙灯。

烛龙灯道：“当初人家教你鹰语，你便不学，还要说笑话骂人。鹰语与鼠语大半相通，你若是学了，这时怎会不懂？这火浣鼠本是伏在地上小憩，小甲龙眼睛不好，从人家身上踩了过去。火浣鼠被它踩中，冒出火焰乃是本能，却不想烧了它的肚皮，这才有了争端。”

忽然之间，小甲龙的“咦咦”声变得大了起来，似是越争越凶。火浣鼠却一脸事已至此，你奈我何的样子，身上的火焰也自熄灭，现出洁白光润的皮毛。它不紧不慢，好整以暇，不时“吱吱”回上两句。

何准耳目极强，在一旁却已看出问题，暗道：“这小鼠看似聪明，性子却憨，这下要吃一个亏了。”

忽然之间，火浣鼠身后风声响动，竟又有一只小甲龙向他扑来。原来适才追他的小甲龙看似暴躁，实有心机，先借争吵将敌人留下，又借提高声音叫来了帮手。新来的这只小甲龙悄悄靠近，暴起突袭。火浣鼠本能之下，周身绒毛炸起，登时火焰升腾。

小甲龙扑至它的身前，忽然凌空将身一转，以后背向他撞来。它背上的鳞甲不畏火烧，竖直的板甲又极为坚硬，结结实实撞在火浣鼠的身上，撞得它“吱吱”呼痛，远远飞出！

两只小甲龙凑到一起，“咦咦”地互相打过招呼，同向火浣鼠走近。

那火浣鼠倒在地上，摔得鼻青脸肿，欲要逃走，腿却断了，行动不得，只得看着两个敌手逼近，面露恐惧之色。

何准不忍，一个瞬移，拦在两只小甲龙面前，道：“这不是它的过错，你们也没有吃亏，此事就此做罢，如何？”

两只小甲龙被何准的身法一惊，后向退了两步，打量他两眼，互相“咦咦”有声，似是讨论是否敌的过眼前这人。讨论一番，终于审时度势，料是敌不过，转身退走，还不时回头张望两眼。

何准猜他是要待自己离开，再来报复，上前抱起火浣鼠，道：“且随我走一走，避开他们。”

火浣鼠“吱吱”叫了两声，似是答应，又似是诉说委屈。何准将其抱在手中，只觉暖融融的甚为舒适，心道：“早应许过给雪儿师妹寻一只妖兽做伴，这一只倒甚是合适。”

何准又寻了几处灵气充足之地，终于在穿过一处山洞后寻到了石雪儿。何准也曾在此处上空飞过，低头看去，只山一片山岭。此时穿过山洞，却见后面空间甚广，抬头可见天空，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这里有一处小小的池塘，灵气便从池塘中溢散出来，塘边生着几株灵草，还有一颗形似李树的树木，甚为茂盛。石雪儿的药篓放在树下，人却钻在树冠里，采摘枝头的灵果。她听到动静，从枝杈间探出头来，看是何准，惊喜地叫道：“何师兄？你怎么来了？”

何准看着到她头上飘雪一般的长发，道：“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石雪儿从树上跃下，衣襟一抖，将几枚灵果抖入药篓，又拿起一个，用绢帕仔细擦净，递了过来，道：“何师兄尝一尝，可还合口？”

何准伸手接过，刚要去咬，听得“吱吱”两声，却是手上的火浣鼠叫了起来，眼巴巴地盯着那果子。

石雪儿早看见他手上的火浣鼠，这时才问道：“这是什么，毛绒绒的，倒是讨喜得很。你打它啦？”

何准道：“他这身上的伤，却不是我弄的。”便将适才之事讲给她听。

石雪儿听得秀眉皱起，道：“那两只小甲龙也真不讲道理。看这伤的，我给它治治。”

石雪儿接过火浣鼠，一手抱住，查看他的伤势，口中道：“鼠儿，我来给你治伤好不好？这果子本就不多，是给我师兄的，你可不能吃。”

她药篓里刚好便有合用的药材。给火浣鼠用了药，又给它的断腿正骨，包扎。这火浣鼠甚通人性，知是给它治疗，也不挣扎，只是隔一会儿便看一眼何准手中的灵果。

何准看石雪儿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有条不紊，赏心悦目，便也不打扰，在一旁安静地看。

石雪儿瞥了一眼何准，忽然脸一红，心道：“这怎么像是母亲带孩子，父亲在一旁观看的感觉？”

何准也觉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咳了一声，道：“雪儿师妹，我曾说过为你寻一只妖兽宝宝，你看这只如何？”

石雪儿结束了包扎，细看那火浣鼠。这小妖兽皮毛松软洁白，抱在怀中甚为温暖。耳朵也是甚大，状如水滴，自内侧透出光来，忽明忽暗。又看那琉璃般清澈的大圆眼，眼角有星星状的火花闪动。虽然一张脸被摔的鼻青脸肿，想来养好之后也好看得紧。她看得欢喜，又得何准推荐，不由心动道：“师兄挑的，自然不错，那便养起来吧。”

何准又道：“既已定下，便是自家妖兽，这灵果，也给她吃一枚如何？”

火浣鼠似是听懂了这话，“吱吱”叫了两声。连连点头，将身后一条尺余长的尾巴甩来甩去。

石雪儿犹豫片刻，挑了一枚小的，擦得干净，拿给火浣鼠。火浣鼠急急用两只前爪抢过，一口咬得汁水崩了出来，笑眯了眼。

何准见它吃得快活，也偿了一口，登时睁大了眼睛，道：“不但可口，还是温的，雪儿也来吃！”

石雪儿犹豫道：“这里比不得宗门药园，灵果本就不多，还是留给师兄你……”

何准不由分说，将一个果子塞到她手里。

石雪儿心中甜蜜，低头不语，拿绢帕细细擦那灵果。

过了一会，何准看天已近晚，道：“雪儿的药可采够了？咱们回城吧，免得石伯和小朔惦念。”

石雪儿“嗯”了一声，背起药篓，将火浣鼠放在里面，叮嘱道：“这里的灵果，可不许你偷吃。”

何准看她像个顾家的小婆娘一般，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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