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偃师之秘

何准道：“这偃甲天书，因何自行认主？”

陈木忽然眼睛一亮。是真的一亮。他的双眼已经琉璃化，现出的光芒，便如灯光一般，耀人眼目。这眼睛亮亮地瞥了何准一点，隐有一丝不屑。只是这一丝太过明亮，便甚是明显。

阵木道：“你是何人，大长老当面，居然擅自多言？”

石雪儿道：“他是我的……师兄，他问的话，前辈照答便是。”

阵木这个恢复了恭敬，道：“偃甲天书传自万年前的大能，认主条件甚为严格，这位姑娘定是血脉非凡，才能对偃甲天书完成认主。便是一些血脉稀薄的神族后裔，也未必能获此殊荣。以天工阁之能，也是每五百年，才能寻得一位大长老。这位……”

石雪儿道：“我叫石雪儿，前辈也可如此称呼于我。”

陈木的目光又是一闪，居然亮出了一丝喜意，道：“之前的大长老，甚是威严，你这位雪儿姑娘，倒是不同。你既已认偃甲天书为主，自知兴复我天工阁，为一生之要事，此事倒也不必多说。”

何准插言道：“等一下！你已数次提及，是我师妹对偃甲天书认主，这可不对。明明是那偃甲天书，对我师妹认主。”

陈木闻言，眼睛又是一亮，比适才还亮了数倍不止。

何准恐他做出什么，双掌一立，严神戒备。

却见他站在原地，并未做出任何举动，亮了十息有余，每隔一息，头部便发出“啪”地一声，甚为清脆。石雪儿道：“哎呀，他裂开了！”

却是他的脸上，忽然现出了几道冰裂之纹，似乎再过数息，便要开裂。

石雪儿道：“师兄你让开吧，他不会害我。我再不救他，恐来不及。”

何准只得让过一旁，任石雪儿上前。石雪儿手握金箔，在陈木面前晃了晃。金箔光芒一闪，已便将他恢复至之前的状态，眼睛不再过分明亮。只是面上的冰裂却没有法子。

陈木定了定神，目光重新锁定石雪儿，躬身道：“还请大长老重炼造天枢机，复我天工阁！”

何准还欲再问，石雪儿求恳道：“师兄，莫再问了。你再问这事，他都要坏掉了。”

何准只得将这疑惑留存在心内，陈木冷言说道：“甫一相识，便要人帮你复什么大业。莫非雪儿欠你们的？”

陈木也冷冷答道：“小小娃儿，不知所谓！尔可知我天工阁全盛之时，在慈航道人麾下打过多少硬仗？机关兽潮过处，十二重天阙战栗，三十六洞天齐喑！那时节，东皇钟响震九幽，偃甲兵列镇诸天，诸神是何等忌惮！如今虽履遭劫难，但偃甲天书仍在，又认主了雪儿姑娘这般血脉极高的领袖，此便是天命昭昭，又愁何事不成？到那时潜龙出渊，偃甲重光，振长策而御宇内，执天书以摄万灵……”

他这里滔滔不绝，似是陷入了某种梦幻之中。何准与石雪儿对视了一眼，都觉不妥。石雪儿低声道：“经偃甲天书赋予生命者，都会将复兴天工阁之事刻在了骨子里，也不知是何缘故。”

何准暗自摇头，心道：“宝物如此，真是匪夷所思。”

陈木又说了一大堆，均是述说天工阁过去之辉煌，展望天工阁日后之强大，最后对石雪儿拜道：“还请大长老以苍生为已任，重组天工阁！”

石雪儿应付道：“我之前从未见过偃师一族之人，还需多做了解，再做计较。况且偃甲天书刚刚认主，有很多东西要学，还请陈前辈不吝指点。”

陈木欲言，却斜了何准一眼，道：“我族之秘，外人不可与闻。大长老可上前来，将手履在我额头之上，自可得知。”

何准摇头失笑，自行走远了些，用功恢复失血过多的损伤。

石雪儿伸出玉手，履在陈木额头，只觉触手冰凉，一道道信息顺着手臂传了过来。

原来这偃师一族自万年之前便有，人口不多，最多的时候，也只有近千之数。此族人皆巧匠，为慈航道人选中。万年之前，此族与慈航道人订下契约，为其建天工阁、造机甲军，对抗诸神。

偃师族倾全族之力，于不周山遗址建天工阁，造三千玄铁机关兽、八百青铜偃甲兵。作为交换，慈航承诺护偃师族永世不灭，更赐下《偃甲天书》一卷，内含“周天星斗偃甲阵”与“混元一气造物篇”两大秘术。

偃师族人得此秘术，励精图治。慈航道人为其采首阳山铜、昆仑玉髓、东海玄冰，经九九八十一载，终成旷世奇军。机关兽目射离火，踏碎虚空；偃甲兵身绕罡风，力能诛神。天工阁顶悬东皇钟投影，钟响之时，万兽齐鸣，天地失色。

诸神震怖，联袂讨之。此战直杀得天河倒灌，星斗移位。后偃甲军列成“周天星斗阵”，借得周天星辰之力，以“混元一气造物篇”构出的“盘古开山偃甲”，诸神不能破。慈航道人知此甲难以持久，施计与诸神签订契约，以天机阁除名为代价，尽毁天下神庙，断诸神根基，为人族谋一线生机。

经此一役，神隐于天，人争于世，偃师一族隐于人族之中。凡三百年后，偃师族寻得血脉与偃甲天书契合之人，劝其滴血。偃甲天书认主，乃有第一任大长老，重建天机阁。而当时再难寻得首阳山铜、昆仑玉髓、东海玄冰等物。族人别出机枢，以它物代之，经百年积累，令天机阁再现于世，却已实力锐减。

天机阁再现，虽无往日之强，却也能雄镇一方，震慑宵小。复百年，天机阁钻研出傀儡之术，以灵枢玉液为引，造灵枢核心，驱动傀儡，使之与常人无异。复十年，有傀儡之乱。乃定造物戒律，禁造完全自主意识的之生命，凡有傀儡，皆植入“忠嗣锁”，唯有偃师血脉可解除。

五十年后，制“造天枢机”，于天工阁顶模拟苍天。时有族人有隐忧，叹曰：“人，岂可代天乎，必遭其祸。”

又百年，天工阁偶得混沌气息一缕，以之炼制出“混沌灵枢”，植入人躯，可寿达五百载。但此物植入日久，肉体结晶如琉璃，唯饮灵枢玉液可解，因此灵枢玉液成为族中高层控制族人之物，其炼制之方秘不可传。

又三百年，始炼制混沌机甲。此物若成，当有神魔辟易之威。霸绝天下，舍我其谁？当时初代大长老已年尽而陨，新一代大长老正值豪气之年，全力推进炼制。

时近娲母补天已逾千年，天工阁所制傀儡混入人族者达十万之多。另有机甲兽三千，其中如玄铁应龙、鎏金毕方、青铜饕餮、寒玉精卫等十尊，皆具弑神之威。族中一老者，精于易数，知大长老欲炼制混沌机甲，谏之曰：“今炼此机甲，所耗不菲。如用之，生灵涂炭。如不用，坐糜物力。况混沌之威难制，恐噬其主，不如止。”

大长老斥之曰：“尔何知？吾族之兴，全赖精进，设无混沌灵枢，尔墓之木拱矣！”乃炼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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