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星蚀

石雪儿听了神风门老祖所言，也回忆起从阵木脑中所读的信息：“五十年后，制‘造天枢机’，于天工阁顶模拟苍天。”她暗暗计算，这事情约是发生于两千年前。

她又根据何准所读手札内容向前推溯。

“神风历七零一五年，天开一洞。”这是手札开端，第一次有关天的描述。

“七五二五年，天洞再开……”这是第二次提及。

“神风历七八三零年，重建天工阁。二百年后，天洞再开……”这是第三次。

读过这三次后，何准又读后文，当时言道：“后面的记载也是如此。似是五百年左右，便有一个轮回。偃师一族重建天工阁，二百年后，便会天开一洞，有混沌兽来袭，致其除名。每次都是咱们宗门相助，将这混沌兽击退。这天开一洞，是什么道理？”

若是如何准所说，手札第四次提“天开一洞”，约是在八五零零年后。

而陈木记忆中，天工阁造混沌机甲失败，沌混兽自模具中出，灭天工阁，破人造苍天而去，是在八零零零年后。

她并不知道虚道人读到的手札后文，陈木从当年之难逃出，百年后再造苍天，历四百年而败，这段时间也是五百年。若当年陈木成功，却不知是否也会有混沌兽破天而来。

此时距陈木造苍天失败困死石室之中，已是过了约一千五百年，正是这石室阵法力场蓄积的一千五百年。

这些信息，分别被石雪儿、虚道人所祸，却均是所知不全，以石雪儿知道的最多。

若有一个全知的视角在此观看，当可得出结论：“这一千五百年的蓄积之后，苍天若是造成，恐有来自混沌兽之大祸患！”

虚道人与石雪儿心念电转之间，石室已生变化。只见从石室的地面与四壁间，放射出道道光束。这些光束色分七彩，各自不同，全部向这位神风门前辈集中而来，凝成了一束。这七彩光束束凝结，不知怎地，反没有了颜色，变得几乎不能用眼睛看见。

神风门老祖似心有成竹，将手掌向前一推，已将这最后的光束推至室中那小台之上。

那小台呈圆坛状，高约三尺，径约二尺，似是精铁铸成。这台子正中镶嵌了一块白玉，形状若一个压扁的圆球。这台子正中镶嵌了一块白玉，形状若一个压扁的圆球。这白玉散发出光来，照亮了这里，也是这白玉散发出灵气，才使这里的灵气分外浓稠。

神风门老祖推出的光束，正打在那白玉之上，白玉登时生变，如倒置的花撒一般，向上方喷出点点光华。这光华极小极密，如群星万点，源源不绝，逾来逾多，一直堆积到石室的顶部。一时间满室生辉，让人如在星空之下，只是从未见过星子如此密集的的星空。

何准抬头看去抬头看那石室之顶，却忽有一只玉手牵了过来，知是石雪儿。二人对视一眼，仿佛心意相通般生出了一个想法：“美景当前，便是良辰，要不要许个愿？”

那星点堆积至石室顶上，光点如万蚁食象一般，转眼将石室之顶蚀出一个大洞，又一转眼，整座室顶便已化为乌有。室顶之上本是那处灵气溢出的池塘。这一点旁人不知，石雪儿自入石室，便早已推算清楚。可她此时与何准两肩相靠，心中生出无限旖旎，哪里顾得上这些，只是痴痴地向上看去。

这光点此时已加增至数十万计，一入池塘，星光伴着水光，辉耀其中，足有二三亩之广。这光辉不停，向着天空缓缓飞腾而去，其范围越来越大，星点越来越多，飞得越来越高，就在众人的仰视之中，与那天顶合为一体。

这时天色忽然转暗，光点化星，镶嵌于天，密密麻麻，让人目不暇接。

何准忽然心中一动：这星点的位置，竟然像极了烛龙舟中的引路星图！

忽听“当当当”三声大响，有若洪钟，在众人耳边响起。

众人诧异，纷纷向声音的来处看去，却见是鸟妖髯飞站在那里，挥动鸟爪，将怀中风琴奏响。

虚道人道：“髯老弟，你……多谢了！”

原来他看向髯飞，便发现了不对劲。周遭的环境不知何时已生出了变化，石室早已消失，他们立身之处早已成了平地。这不是地底石室消失之后的深坑平地，而是真正的与地齐平。

众人也都发现了这一点，暗自点头。虽不知环境因何而变，但若身在变化之中而不自觉，那便易生危险。

这髯飞自结识了虚道人，一直在与他探研有无之道，后来又跟随他来到石室，这才与何准重逢。当时石室之中，除他之外皆是来自神风门，虚道人又一直有事，他一只鸟妖，也不便与人搭话，便如一只透明鸟一般，隐在众人之中，自行参悟功法。后来石室生辉，他也便也从参悟中醒来。

在场众人，视力最佳者，当推他与何准。何准是开了天眼，他却是身具当扈血脉，天生眼尖。

周遭环境有变时，何准正沉溺于奇景之中。髯飞第一个发现不妥，便以洪大的琴声示警。

便在此时，忽听神风门老祖道：“是哪位小辈到此，还请现身一叙！”

众人听到此言，知道必有“小辈”到来，不知是谁，都向四周查看。

只听一个女子“咯咯”笑道：“若以岁数论，我可不是你的晚辈。”

数十丈外的无人之处，忽然便如罗帏掀起一角，一点一点的，凭空现出一个姿容艳丽的妇人来。这妇人缓缓走近，目光却看向何准，道：“云家的小子，你怎么在这里？你师父也来了么？”

何准听那咯咯一笑已觉耳熟，待她现身，便已认出。这人竟是妖族巨擘罗裳，乃是万年前的一件女袍成妖。三年前，罗裳拦住虚道人、何准、时令与髯飞所在的商队，要夺雷龙珠。后来发生了变故，雷龙珠落到了何准手中，这才助他练成了操控雷霆之术。

当时罗裳便把何准错认成了云生兽一族的后人，又上了何准的当，误以为何准是狐族老祖的弟子。再后来狐祖老祖现身，带走了小狐狸时令，罗裳追去，不知所踪。

此时她向何准发问，何准也知不是解释之时，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师父没有来这里。”

他可没说是谁的师父，想必算不得说谎。

忽听一个老者的声音冷冷地道：“谁说我没来？”

众人只觉空间波动，又有人出现在十几丈外，不由都退了半步，暗自警醒。

何准听得那声音，心里一跳，看了过去。只见狐族老祖正站在那里，身边带着一个娇俏可人的小丫头。这小丫头气鼓地看着他，一双美目亦喜亦嗔，不是时令是谁？

时令目注何准，喜的是今日终于见到了他，嗔的是他竟然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气的是那女子生的太过温婉柔和，自己竟然不忍斥责于她。

妖族寿长，七八年前何准初遇她时，她便已有九十二岁，看去便是十来岁的样子，如今也未见有多少变化。

狐族老祖“哼”了一声，道：“没出息的东西！我妖族想要什么，都是要用抢的！”

小狐狸用力摇了摇头，道：“爷爷，我不喜欢他，我不想要了……”眼泪却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狐族老祖看时令这个样子，黑着脸，并不作声，心道：“若你说一声喜欢，我立时便将这小子捉去与你成亲。你却偏偏要说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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