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卦皆风雷

石寒枫又道：“既是你这位师弟多半无恙，贵宗为何又要寻他？”

何堪虚一愣：“对啊，既然何师弟多半无恙，门主为何又要寻他？”

那日老鹤前来，寻人去找天衍宗问卜，只说要问何准下落的线索，却并说明原因。何堪虚见有机会故地重游，也未多问，便领了这个差事，并找了程思渺与孙雷两个帮手，共同前往。

他一下子被石寒枫问住，只得道：“具体缘故，我宗门并未提及，只问线索一事。这是否会影响推衍的成功与否？”

石寒枫道：“我辈道行浅薄，便是如此。若是真正的大能，便不在此列。”

设若何准在此，听他如此评价真正的大能，定是心有戚戚。当初何准在赤澜河中斩炎魔骸骨一战时，曾在河底寻得慈航道人万年前留于水底月影中的字迹：“零一八，遇何准。炎魔怒，赤澜滚。烬守善，方无损。”

当时何准刚好一十八岁，神风历也是第一万零一十八年。那炎魔发怒，以魔焰将赤澜河的一段烧得滚沸，已至见底。敌准当时不敌炎魔，却因之前助炎魔遗失的脊骨化形，得这脊骨之助，才将炎魔困住，又以在落刀峡前所悟刀法斩之。那炎魔脊骨化身的少年，其名便是烬。烬也因助何准斩魔，救一城百姓免于一难，守得善心，这才安然逸去，此时也不知于何处游历。

万年前的大能，推衍之力，精到如斯。

何堪虚道：“我看贵宗之中，其余人等，推衍之术也未必高过石长老。便于此地，想请石长老为我等推衍何师弟下落线索，不知是否也会犯了那初筮告，再三渎的忌讳？也不知以石长老眼下伤势，是否适合推衍？”

他也是为人仔细，故此有这两问。

石寒枫笑道：“这倒无妨。若你那师弟被许多人惦记，想必这些人也各自多次卜算过他的下落。若因如此别人便无法推衍，断无此理。至于我这伤势，倒也影响不到推衍成功与否。我等修士之力，比之冥冥天道，更胜蚁象之别，这蚂蚁或大或小，甚至受伤与否，又算得上什么？尽可忽略不管。”

何堪虚听闻此言，一躬到地道：“如此还还请石长老为我等推衍，何堪虚在此谢过。”

程思渺与孙雷跟在后面，也各施了一礼。

陆青青忽然道：“打躬作谢，有什么用？若能免了我师父所借灵石，那还差不多！”

何堪虚笑道：“陆师妹真个快人快语！区区几百灵石，又算得什么？石师兄教我编鞋之法，早已值得此数，说来还是我赚了些，石师兄不用我补足差数，已是情分，灵石我是断不敢讨还的。”

陆青青展颜笑道：“算你识货！”

何堪虚三人不禁莞尔。

石寒枫道：“今日大事，莫过于寻回龙牙骨与卜算何师弟下落。既是如此，便以龙牙骨为何准起卦吧。”

何勘虚三人均不懂起卦之事，看他如何施为。

只见石寒枫掐指计算，口中念念有词：“龙牙骨，有龙象，龙为震。何准，准字合中孚之卦，上风而下泽，外实而中虚，为谦为诚，以其谦诚，故得其准。”

“吾等修士，自高于俗世，则震与中孚，各取其上，得一震一巽。这一震一巽……何者为上？”

他推衍至此，竟然迟疑起来。

陆青青道：“龙牙骨是我宗门宝物，自是震为上卦。”

温宝道：“我听那何……师叔，修为甚高，当取巽卦为上。”他听说何堪虚说何准厉害，却已将他认得比自己高了一辈。

铁怀沙道：“便两卦各取一次，那也无妨吧？”

何堪虚在旁，听其大略，似忽是说从龙牙骨中，得了一个震圤，从何准的名字中，得了一个巽卦。需将这两卦合为一卦，才能得出推衍结果。至于哪一卦为上，哪一卦又为下，石寒枫在那里犹豫不决。

他的徒弟之中，陆青青主张震卦居上，温宝主张巽卦居上，铁怀沙却主张各取一次为上，做成两卦。

三人不懂这些，听得云里雾里，也不敢置喙。

石寒枫又沉思一会，有了决断：“那就都试试！”

何堪虚三人从未听闻还有“都试试”之说，各自额头见汗。

只听石寒风道：“若取震上巽下，得雷风恒之卦，动中有静，以不变应万变。若取取巽上震下，得风雷益之卦，顺势借力，以柔克刚。你们那何准师弟，必在东南偏东之处！”

何堪虚不知他如何有此结论，问道：“两卦都是一样吗？”

石寒枫道：“自然是一样的，无论何者为上，何者为下，震为正东，巽为东南，两卦相合，指向东南偏东，总是不错。”

何堪虚口中唯唯，心下却暗自吐槽：“既然两卦一样，那又纠结什么？”

他却不知，何准此时所在的大牙峰，正在东南偏东之处。他也不知，何准此时身藏所画门之后，正是以不变应万变之态。这石寒枫所言，大半已中。

石寒枫也不管他作何想，只顾自又道：“震为四，巽为五，合而为九。共取两卦，其数十八。卦经云，行则倍之。我等站于此处问卦，当增半数，共是二十有七。何师弟……”

何堪虚忙问：“怎样？”

石寒枫将手一指：“你那师弟，必在距此二十七里之处！”

何堪虚三人听得心中大震！

程思渺急急问题：“此话当真？”

石寒枫淡然一笑：“自无虚言。”

何堪虚看他这一笑，宛如智珠在握，若不是知道他适才还在犹豫哪一卦为上卦，几乎信了他的。

孙雷与何准最是要好，跃跃欲试道：“还不足三十里，且去看看！”

石寒枫忙道：“且慢，还有一事。”

三人忙问何事。

石寒枫皱了皱眉，凝重道：“我从未遇到过今日的状况，两卦之中，尽是风雷。此去寻人，恐有一战。”

三人听得心中一凛，却被想见何准之心压了下来，都笑道：“为见何师弟一面，我等又何惜一战！”

何堪虚恐有危险，嘱咐何伯在后面慢慢行来，切不可靠近。从人这才展开身形，径往东南偏东二十七里，大牙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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