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番外三: 多托雷

风雪在“壁炉”据点厚重的金属闸门外咆哮，门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巨大的穹顶下，蒸汽管道如同钢铁巨蟒般盘绕，发出低沉的嘶鸣。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消毒水、某种高强度元素溶剂混合的冰冷气味，以及……

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压抑的能量躁动。这里不像温暖的避难所，更像一座冰冷的战争熔炉，高效运转，秩序森严。

镜流被安置在一间“客室”。说是客室，更像一个配备了基础生活设施的观察间。

墙壁是冰冷的合金，家具简洁到近乎刻板，唯一的窗户是单向强化玻璃，外面是忙碌的通道和巡逻士兵的身影。

桌上放着一套崭新的、带有愚人众徽记的御寒衣物，以及一份简单的热食和清水。

她拒绝了衣物，只取用了清水。

仙舟的服饰虽然单薄，但体内流转的冰寒之力足以抵御外界的严寒。

她盘膝坐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支离剑横于膝前，闭目凝神。

看似入定，实则精神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无声无息地扫描着整个据点。

士兵的低语、机械的运转、远处训练场传来的元素碰撞声、更深处某些区域传来的……压抑痛苦的呻吟和能量不稳定的嘶鸣……所有信息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她冰封的心湖。

她在分析，在记忆，在评估这个名为“愚人众”的庞然巨兽的内部结构。

安德烈小队长在将她送达后便匆匆离去，显然要去向上级汇报。

镜流能感觉到，无形的视线正透过墙壁的缝隙、管道的孔洞、乃至空气本身，落在她身上。

那是好奇、是评估、是深深的忌惮，还有一丝……猎人对新奇猎物的贪婪。

时间在据点单调的轰鸣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客室那扇沉重的合金门无声地向一侧滑开。

门外站着的并非安德烈，也不是预想中穿着华贵制服、气势逼人的执行官。

来人穿着一身略显陈旧、沾着不明污渍的白色研究服，身形瘦削，脸上覆盖着一张纯白色的、没有任何五官轮廓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镜流见过无数双眼睛，或疯狂，或冷酷，或绝望，但没有一双像眼前这双。

那是纯粹到极致的、剥离了一切人类情感的探究欲，如同冰冷的探针，直刺灵魂深处。

他手中随意地把玩着一个结构精密的金属魔方，魔方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无声地转动、变形，散发出微弱而危险的紫色能量波动。

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比这至冬的严寒更刺骨，带着一种解剖台般的冰冷和…疯狂。

“哦？”

一个温和、甚至带着点愉悦的男声响起，语调平缓，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安德烈那小子捡回来的‘惊喜’？真是…令人愉悦的意外收获。”

他的目光扫过镜流，扫过她膝前的支离剑，最终定格在她那双同样冰冷、却蕴含着不同质感的冰蓝色眼眸上。

“自我介绍一下，”白面具的男人微微颔首，动作随意得像在拂去肩上的灰尘，“他们都叫我‘博士’。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多托雷。”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身份带来的傲慢，只有一种纯粹的兴趣，如同孩童发现了新奇的玩具。

“当然，这只是众多切片中比较常用的一个身份标识符而已，不必在意。”

切片？镜流捕捉到这个怪异的词汇，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如同冻湖。

博士向前踏了一步，无形的气场如同实质般挤压着空间。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镜流，目光仿佛能穿透衣物和皮肉，直视她体内流转的力量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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