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番外四: 多托雷的激动

“你的剑，很有意思。”

博士的视线落在支离剑上，手指停止了魔方的转动，“材质…非此界所有。锻造工艺…带着一种古老的、近乎失传的韵味。更重要的是…”

他微微歪头，面具下的目光更加锐利，“它上面残留的‘气息’。一种…极其纯粹、极其古老的‘死亡’与‘终结’的意志，却又被极致的‘冰寒’所束缚、所驾驭…矛盾，又完美统一。真是…绝妙的造物。”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更深的探究欲：“更让我好奇的是你本身，异乡的旅人。”

博士的目光重新锁定镜流，“你的力量体系…非常有趣。它并非基于提瓦特大陆普遍存在的七种元素力。我能感觉到你体内流转的‘寒意’，但它更加…本源？更加接近‘规则’本身？像是某种…被高度提纯、被意志强行塑形的‘熵减’具象化？”

他向前又逼近了一步，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气息。

冰冷，带着一丝化学药剂和元素能量的混合味道。

“还有，”博士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诱惑和危险，“你体内深处…似乎还蛰伏着别的东西？一种…扭曲的、充满‘生’之执念的污秽？与这柄剑的‘死寂’格格不入，却又被某种强大的意志强行压制、平衡？如此精妙的矛盾统一体…简直…是行走的艺术品！”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镜流终于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瞳孔如同万载玄冰，倒映着博士那张诡异的面具。

她没有动，但膝前的支离剑，剑鞘上悄然凝结的冰霜无声地蔓延开来，地面以她为中心，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带着锋利棱角的冰晶。

“离我远点。”

镜流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极地寒风刮过钢铁，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杀意。

空气的温度骤降，房间内的蒸汽管道外壁瞬间爬满白霜。

博士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像是被这反应取悦了，发出一声低低的、愉悦的轻笑。

“啊，应激反应！多么完美的防御机制！这种对‘接近’的本能排斥…是源于过往的创伤？还是对‘窥探’的天然警惕？数据…宝贵的样本数据！”

他无视了那刺骨的寒意和警告，反而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微弱、却蕴含着复杂解析力量的紫色能量丝线，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缓缓地、试探性地伸向镜流的手臂，目标直指她手腕的经脉。

“让我看看…这力量的‘源头’…这平衡的‘支点’究竟在哪里……”

就在那紫色丝线即将触及镜流皮肤的刹那，

铮！

一道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剑鸣骤然炸响！不是支离剑出鞘的声音，而是纯粹的、由镜流意志凝聚的剑气爆发！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冰蓝色弧光，以镜流为中心呈完美的圆形骤然扩散！

咔嚓！咔嚓！咔嚓！

博士指尖探出的紫色能量丝线瞬间被冻结、粉碎，化为冰晶粉末消散。

他伸出的手指上，一层坚硬的冰霜迅速覆盖，并沿着手臂向上蔓延！

更可怕的是，那道无形剑气扫过之处，房间内所有金属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寒霜裂痕，坚固的合金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空气中弥漫的水汽瞬间凝结成亿万细小的、如同钻石粉尘般的冰晶，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芒。

博士猛地收手，动作快如闪电。

他覆盖着冰霜的手指微微一动，那冰层便如同遇到强酸的金属般迅速消融、分解，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抹除”了。

他退后一步，看着自己瞬间被“修复”的手指，又看了看布满裂痕的房间和弥漫的冰晶粉尘，面具下的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热的亮光。

“精妙！太精妙了！”

博士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完全无视了刚才的凶险，“并非元素力的驱动！是意志！是纯粹到极致的‘斩断’与‘冻结’的意志，直接干涉了现实规则！没有神之眼…却能达成如此效果！这…这颠覆了提瓦特的基础法则认知！”

他不再试图靠近，但那股探究的欲望却燃烧得更加炽烈，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

“镜流小姐，对吗？”

博士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我对你…以及你身上所蕴含的‘可能性’，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你的力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座未被发掘的真理宝库。”

他微微张开双臂，如同展示一个宏伟的蓝图：“愚人众，拥有提瓦特最尖端的研究设施和资源。我，‘博士’多托雷，致力于探索世界的本源，打破规则的桎梏。而你…你的力量，正是我所追寻的、通往更高层次真理的钥匙之一！”

博士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加入我的研究。不是作为实验品，而是作为…尊贵的合作者。我们可以共同探索你力量的奥秘，解开你体内矛盾的平衡之谜，甚至…找到你回归故土的路径！提瓦特的地脉记录着一切，天空的法则隐藏着万物的答案，而我的实验室，有能力触及这些核心的秘密！以你的力量为基石，以我的智慧为桥梁，我们或许能…‘定义’新的规则！”

他紧紧盯着镜流那双毫无波动的冰蓝色眼眸，抛出了最终的诱惑：

“你渴望‘答案’，无论是归途，还是你自身存在的意义。而我，能提供找到答案的‘工具’和‘方法’。这比你在荒野中漫无目的地挥剑，比你在愚人众底层士兵间周旋，要高效得多，也…有趣得多。”

“镜流小姐，”博士微微躬身，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邀请，“你愿意…与我共舞一曲，探求这世界最深处的‘真实’吗？”

房间内，冰晶缓缓飘落，落在布满裂痕的地面和墙壁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刺骨的寒意尚未散去，与博士话语中那狂热的求知欲和冰冷的疯狂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镜流依旧盘膝而坐，膝前的支离剑寒气凛冽。

她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博士”的疯狂科学家，如同看着深渊中浮起的一个光怪陆离的谜团。

归途的线索…力量本质的探究…还有体内那纠缠不清的业障…

博士抛出的“合作”，是一条捷径，但更可能是一条通往更疯狂深渊的单行道。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映出了除了冰冷和虚无之外的东西桥。

一丝极淡的、对“未知实验”的审视，以及对“疯狂”本身的…漠然评估。

沉默，在冰晶飘落的簌簌声中，显得格外漫长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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