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能不能懂点事儿

六个人，五荤两素，三个大男人饭量都大，姜茵把分量做得足足的。

加上玉珠嫂子做的羊肉馅儿饺子，韭菜盒子，以及大肉包子。

这一顿年夜饭已经算是十分高的规格了。

男人们回来之后，氛围就更加热闹起来。

不绝于耳的夸赞声，杯盘的敲击碰撞声，以及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气氛和桌上丰富的菜色一样，都是暖融融的。

酒足饭饱之后，男人们负责把桌上空掉的碗盘都洗干净，擦桌子收拾厨房，而后两家邻居才陆续离开了。

姜茵和靳岳辰把人送出门后对视一眼，互道一声新年快乐。来西北的第一个除夕，两个人的小家庭过得有滋有味。

大年初一，部队安排了聚餐和联欢晚会。

聚餐时，姜茵跟着靳岳辰坐一桌，同桌的还有几个领导和他们的家属。

靳岳辰是京市调过来的，虽然年纪轻，但履历极其漂亮。再加上他初来乍到，很多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这种情况下，姜茵自然也不能幸免。

旁边一个嫂子看她吃得少，以为她是面子薄，一个劲儿的给她夹菜。姜茵不好拒绝，对着自己碗里冒尖儿的食物有些头疼。

靳岳辰眼角余光瞥见她略微懊恼的神色，凑过来问：“是不是后悔出门前先吃了两个大包子？”

姜茵鼓着脸，这是在嘲笑她？枉她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知道食堂菜不好吃，先吃俩包子垫垫，哪能想到会被人这么照顾？

靳岳辰在她嗔怪的小眼神中，趁着没人往这边看，迅速把两人的碗对调了。

姜茵看着换过来的碗里，只有两个圆溜溜的鱼丸，是她刚才尝过，唯一觉得还不错的。而靳岳辰已经面不改色开始解决自己那碗堆得像小山尖似的食物。

她低下头，抿着唇偷笑。

晚饭之后，是文工团的慰问演出。

这种相对正式的场合，姜茵就没能再跟着靳岳辰坐一块儿了。他在第一排的位置，身边都是领导，有记者在给他们咔咔拍照。

姜茵和两位邻居一起，在人潮涌动的大礼堂里，找到了三个挨在一起的座位，一起看演出。

她对这时候千篇一律的表演并没有多少兴趣，只是看大家兴致勃勃，便不好扫兴。

没想到最后还意外看到了一个她一直挺好奇的人——柳秋月。

一旁的吴玉珠看到她惊讶，便介绍道。

“这已经是咱们军区这几年的保留节目了。上头鼓励军属参演，报名的就只有柳秋月一个，每年都是压轴出场。她这个人不怎么样，但唱歌确实蛮好。”

姜茵才点头，柳秋月悠扬婉转的歌声便传了过来。嗓音甜美，高音明亮，的确唱得不错。

她们离得不算近，但还是能大致瞧清楚台上人的长相。

柳秋月脸型略长，五官虽算不上惊艳，也是好看的，还有一股这个年代女人难得的英气。

那一袭红色长裙很亮眼，但她身材保持得不怎么好，腰线又收得过紧，腹部用力时，层叠的小肚子便有些明显。

姜茵转头去看一旁的叶琳：“听说你和她很熟悉？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叶琳撇撇嘴：“也不算熟，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和她来往。她总拿我的东西，我还看到过她对别人很不尊重。但以前只有她愿意搭理我。”

姜茵原本还在想，这个柳秋月会不会也和叶琳一样，是被大家误会了。这会儿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

姜茵看她一脸天真，提醒道。

“不喜欢就没必要多相处。你以为大家是因为你嫁老男人疏远你吗？其实大多数人是见你和柳秋月走得近，以为你们是一样的人，才不不愿跟你相处的。”

叶琳惊讶，隔着她去看玉珠嫂子，得到肯定的答案，才自嘲地笑了笑：“我竟然这么久都没看出来。”

姜茵便安慰她，现在知道也不晚，以后保持距离就行。

然而演出结束后，她们还是意料之外地和柳秋月搅和在一起了。

台上才刚刚落幕，李连长就过来接玉珠嫂子。顺便帮靳岳辰和张政委带话，说他们还脱不开身，让姜茵和叶琳先回家。

很有眼力见的两人便表示要在军区逛一逛，没做小两口的电灯泡。

转了一小圈，走到礼堂后台的时候，里头已经没什么人了，两人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镜子前拆卸头饰的柳秋月。

原本想要转身就走，却看到角落里，几个孩子正在推搡打架！

柳秋月不可能没看到，却视若无睹。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儿被围在最中间，几个显然比他高大壮实的孩子围着他又踢又打，似乎是想要抢他的东西。

小男孩不敌，挨了好多拳打脚踢，还是死死攥着手里的东西不松手。

姜茵看不下去，正想要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就见背对着她们的柳秋月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就往那群孩子走去。

两人还以为她终于看不下去，过去劝架，就见她竟把人群中那个小男孩儿给扯了出来，然后一把将人推倒在地。

“时安！你能不能懂点事儿？”

那孩子显然是被吓到了，但仍旧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倔强地看着柳秋月。

“我没有不懂事。这糖是刚刚一个奶奶给我的，是他们要抢我的糖，还一起欺负我。”

柳秋月又推了他一把：“你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没爹没娘的，我们家好心让你暂时住着，你怎么尽给我添麻烦！”

“这些孩子的爹妈都是不讲理的乡下人，你和人打架，到时候还不是都找到我头上来！人家要你几颗糖，你给他们就是了，闹什么？”

说完见人还梗着脖子站在那里，一点儿认错的态度都没有，便又要伸手去推。

姜茵一个箭步走过去，把踉踉跄跄的孩子护在身前，给他检查身上的伤口。

那几个打人的孩子见有其他大人来，不等人说什么，就作鸟兽散了。

而被姜茵护着的孩子，三四岁左右，骨瘦嶙峋，只有脑袋特别大。

这会儿脖颈和脊背不堪重负似的耷拉着，看见陌生人过来，大眼睛偷偷觑着人，眼神里满是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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