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太恶心了
“唔——”
柳执的嘴角溢出鲜血，他仍然双眼紧闭，抬手擦掉嘴角的血，保持沉默。
猜对了。
霍逍泽继续说：“你说的那个‘他’，便是助你重新科考之人。”
没有回应，又说对了。
“你明明才华横溢，却死守兵部侍郎之位多年，是为了兵部尚书的位置，是为了干扰各路兵马事务，为了毁了边军，毁了……定北军！”
说到最后，霍逍泽竟然也要控制不住怒火，神色愈发阴沉起来。
宁舒云也面露惊讶，盯着柳执的一举一动。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又被霍逍泽猜中了！
柳执口中的“他”最忌惮的是肃王府，因为肃王府的手里有定北军。
如今肃王府手里没了定北军，上官府没了肃王府的支持，自然任人宰割。
可什么人，会忌惮大周的兵马？会忌惮有着大周“不败之军”称号的定北军？
不是敌国，便是——
宁舒云猛地抬头，霍逍泽也在同时开口：“是为了，谋反！”
大理丞被最后两个字惊得目瞪口呆，谋反可是重罪！诛九族的重罪！
“噗——”柳执再次吐出一口浊血，抬手想擦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干脆不擦了。
“你背后是谁？”明知柳执不能回答，霍逍泽还是问了，他轻轻勾唇，“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长生观与‘他’关系匪浅，从长生观着手，定有收货。”
柳执一愣，随即如释重负般地轻笑出声，朝霍逍泽拱手，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放在了桌案上。
大理丞还处于震惊之中，愣了半晌才动了动脚，走到桌案前，把信交给霍逍泽。
信封上写着三个字：和离书。
谋反是诛九族的重罪，与上官敏和离，撇清关系，才不会连累到她。
“还望世子爷除了送信，别再多言。”柳执一边吐血，一边一字一顿地把话说完。
霍逍泽明白柳执的意思，收了信，便与宁舒云一同离开。
牢里再次热闹起来，大理丞照顾着狱卒与医官进来，让柳执画押的画押，给柳执诊治的诊治，忙得不可开交。
这样的热闹仿佛与柳执没有关系，他一直望着屋顶，任由鲜血不停地从嘴里涌出。
忽的，他竟是笑了，张了张嘴，似是在喊谁。
大理丞以为他还有没交代清楚的事，忙凑上去听，却是什么都听不见。
下一瞬，柳执重重合上了双眼，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宁舒云有所感，在上马车之前转过头，望着大理寺地牢的方向。
“何事？”霍逍泽在马车内沉声问。
宁舒云低下头，掀开帘子进了马车，“柳执，死了。”
对于柳执的死，大家都没有感到意外。
据大理丞所言，柳执身上遍布各种伤痕，除了鞭伤，还有烫伤，一看就是被各种刑具折腾的，早已伤至筋骨。
加上为了续命，又被喂了猛药，五脏六腑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药力，能支撑这么久，已是大幸。
加上他的灵魂被下了禁制，活太久，反而会引起怀疑。
从他出现在大理寺，他的结果，只有死。
宁舒云叹了口气，坐到霍逍泽的右侧，将方才未在牢里说出的事情告知于他。
“当真是无知者无畏，这般逆天之事都敢做！”再次回想，宁舒云依然忍不住痛斥。
没见识过天道之怒，才有这个胆量做这种事。
转移气运、功德在改变气运之子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若是被天道察觉，整个世界都得跟着陪葬。
不管是为了答应霍逍泽的事，还是其他什么，宁舒云都不能允许此法成功实施。
她是要报仇，不是要跟仇人同归于尽！
“你说，此术需要有血缘关系。是血缘越近越好？”霍逍泽忽然轻声问。
宁舒云点头。
“若论血缘相近，还有什么比父子关系更近？”
霍逍泽的声音幽远又轻，若不是宁舒云六觉异于常人，恐怕都听不到。
而霍逍泽这一句话，也彻底点醒了宁舒云。
霍逍泽没有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其他血缘相近的更是动不得，选瑞儿只会大大降低转移术的成功率，为何还要选他？
之前宁舒云已经否定了，瑞儿被抓走，不是做成小鬼。
那么现在只有一个答案非常符合：鬼胎！
还是做霍逍泽的鬼胎！
以鬼胎身份成为霍逍泽的血亲，便能大大提高转移术的成功率。
且鬼胎又跟自然孕育的孩童不一样，鬼胎更容易掌控。
这样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听话的无限气运提供者，有了鬼胎，霍逍泽便是去作用，肃王府成了鬼胎的，就成了柳执口中那个“他”的！
宁舒云一个激灵站起身，气得咬牙切齿。
恶心，太恶心了。
原本宁舒云还以为鬼胎只是想给霍逍泽扣上一个克妻、克子的恶名，以鬼胎消耗霍逍泽阳气为掩饰，在天道眼皮子底下做出一副霍逍泽是慢慢病死的假象，好瞒天过海。
没想到幕后之人这么贪得无厌，还想继续欺骗天道，想要源源不断的气运。
更没想到，他们居然把要霍逍泽的表弟变成他的儿子！
突然，宁舒云愣了愣。
瑞儿被选中做成鬼胎，是因为血缘相近，那当日在别院出现的那个小鬼呢？他也想成为鬼胎，他是不是也是——
宁舒云不由偷偷看了霍逍泽一眼。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在宁舒云的面前露出了些许脆弱。
累吗？
当然累。
宁舒云能看出来，他嘴上说不在乎上官府，不在乎瑞儿，实则他一直对上官府抱有期待。
能不期待吗？
那是他生母的家，是他的外祖，姨母，表弟……是他的血亲啊！
此刻，却因他气运之子的身份，因当年往事，害得上官府不得安宁。
霍逍泽身上的鬼气也变得狂躁起来，隐隐有失控的表现。
宁舒云一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失控了？
在地牢都没出事！
宁舒云握住霍逍泽的手，将汹涌的鬼气吸入体内，缓解他的痛苦，防止他被鬼气侵蚀理智。
“世子爷，你……还好吗？”
话落，霍逍泽忽然反手握住宁舒云的手，紧紧抓着。
宁舒云被抓疼了也没挣脱，由他握着，缓缓抽走鬼气。
忽然，霍逍泽松开了她，身上鬼气依然在涌动着，却没让宁舒云继续。
“干什么？你身上鬼气还未稳定，我帮你清除些，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一边说着，宁舒云一边再去握他的手。
谁知霍逍泽竟然躲开了。
宁舒云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揶揄道：“世子爷，我们婚约都定下来了，还害羞什么？”
“不必。”霍逍泽摇头，双手握拳，强忍着鬼气的侵扰。
宁舒云后知后觉，皱眉道：“有人对你动手了？你想以这种方式引幕后之人动手？你疯了？鬼气是能让你完全丧失理智的！”
“我明白。”霍逍泽很冷静，自嘲地勾唇，“我也不是第一次发病，我有把握。”
“你……”
不是第一次发病……居然说得这么平淡。
宁舒云劝告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罢了，反正今日也做了一回你的侍卫了，多做几次也无妨。待我处理好了府里的事，便与你随行办案。”
霍逍泽抬眸，与宁舒云四目相对，似是受到她的影响，也随之露出笑意，微微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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