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前尘往事
宁妙云就是想瞧瞧方素狼狈的样子。
她知道方素不会受她威胁，便先说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引起方素的慌乱，最好是让她慌乱之下做出些错事，引起宁熠的注意。
对于宁熠来说，主动送上来的秘密远没有自行发现并查清更让他记恨。
若是方素因此露出了马脚，宁熠会怎么对她？
符纸小人儿看着床上高兴的哼着小曲儿的少女，转身飞回西斋院。
“如果三小姐说的是真的……”一时间，乔婉卿对方素的态度有些复杂。
能狠的下心对自己动手之人，不管是其心性还是魄力都令人咋舌。
“是真相无疑了。”宁舒云把叶片小人儿放到一旁，“方素脸上的伤疤本就有异，初见我就怀疑伤疤的来历，此刻听宁妙云这么说，倒是很合理了。”
乔婉卿不禁洗了口气。
只瞧一眼方素脸上的疤痕都让她毛骨悚然，更别说还是亲自动手了。
问心自问，乔婉卿还做不到方素这般。
还有一点让乔婉卿很不解，“这位方姨娘似乎对三小姐感情不太深厚。”
“许是因多年未见，才这般疏离？”宁舒云也不太理解。
她儿时与母亲相处时间甚短，有记忆的时光更少了，又过去这么多年，宁舒云已经记不得母亲是怎么与她相处，怎么爱护她。
她两世也都未曾有过孩子，也更加不懂母亲与孩子时间的情谊。
乔婉卿却不一样，即便她的孩子还未曾降生就被做成小鬼，她也深刻明白她有多爱这个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
不管分别多少年，即便会陌生，会不知所措，也不该是这般漠然，更让乔婉卿看到了几分嫌恶。
没错，就是嫌恶。
“不明白就不想了，叫徐嬷嬷过来问问便是。”宁舒云一招手，白芍走进来，领了命令去请徐嬷嬷了。
徐嬷嬷又消瘦了些，整个身子佝偻着，乍一看还以为后背长了个大包。
即便如此，她的眼睛依旧还是亮晶晶的，听下人们说，徐嬷嬷力量不减，干活时有的是一把子力气，丝毫不像个虚弱苍老的人。
“小姐有何吩咐？”徐嬷嬷躬身行礼，笑得很是谄媚。
宁舒云坦然道：“说说你家夫人身边那个方素。”
徐嬷嬷眼神微动，似是怀念一般笑道：“素儿回来了呀……小姐想知道，老奴不敢隐瞒……”
徐嬷嬷的声音变得沙哑干涩，还有种嗓子拉扯的感觉，听着像是坏了的二胡弦，难听，却也凭着这份难听让屋内的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孙氏竟然还是方素的救命恩人，又是从自己的私库里拿钱给方素父亲看病，又是亲自给方素父亲安排住处和活计，还体贴地照顾到了方素父亲身份的问题，只让他在名下店铺帮忙，没让其也成了孙家奴仆。
这般贴心善良的孙氏让屋内几人听着都大为震惊。
这是夫人？
白芍性子单纯些，这四个字几乎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徐嬷嬷笑得慈祥，但面部僵硬让她慈祥的笑容也变得狰狞，“被娇养着长大的千金小姐，从未见过世间险恶，又能坏到哪里去呢。当年老爷也是很好的人呢……”
众人皆知徐嬷嬷口中的老爷乃是前国子监祭酒，孙氏的父亲。
宁舒云和乔婉卿对徐嬷嬷的夸奖不置可否。
毕竟桃李满天下的前国子监祭酒家里不也结了几只歪瓜吗？
两人默契地没有打扰徐嬷嬷，继续听她说。
方素许是因着容貌，怕给孙氏带来麻烦，一直都是替孙氏护着院子，鲜少出门。
在孙家时对孙氏也是忠心耿耿，孙氏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她学什么就学什么，但方素也非常聪慧，知晓哪些可以多学，哪些却不能盖过小姐的风头。
于是，凭借着聪明才智，方素成了孙氏最信任的丫鬟。
只是到了出嫁，孙氏看着方素这张比她出色得多的容貌，满心欢喜又变成担忧，便想着在自己成婚前先将方素嫁出去。
然而孙氏的母亲却与之相反，早早就定好了陪嫁丫鬟的名单，方素赫然在列。
孙氏与母亲好一顿闹腾，母亲才耐心解释：“你要知道，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态，更何况是宁平侯，他还掌管着宁家这么大的家业，更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
“既然注定是要纳妾，那就不能是什么人都可以进侯府。你身边终归要备着几个忠心的，才能助你栓住他的心！”
孙氏听了劝，带着方素一同出嫁。
方素何等聪明？她既能看出孙氏成婚后对自己的疏远，也能猜出夫人的用意。
但她怎么说都已经随着孙氏嫁进了侯府，她的主子只有孙氏一个，仰仗着孙氏活命，自然得以孙氏为先。
于是方素每次都躲着宁熠，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样做时方素并未收敛。
她就是为了让孙氏降低戒心，就更应该让孙氏知晓才对。
果然，孙氏看出来了，之后方素又重获信任，在孙家居家返乡的这段时间方素在孙氏面前更是大放异彩，稳住了随她嫁来的铺子掌柜们，将孙氏的生意撑起来，才不至于让她彻底无依无靠。
自此，方素在孙氏身边的地位变得无人能撼动。
“小姐若是想问方姨娘为何会对三小姐这般冷漠，我想是因为方姨娘对侯爷有恨吧……”
恨？
那时孙氏已经嫁入侯府三年，可这三年间肚子没有丝毫动静，宁家上下都在传孙氏不能生育，甚至还有宁家族老为宁熠考虑纳妾一事。
但宁熠反对了，还当着孙氏的面向族老允诺，他绝不会辜负孙氏的情谊。
这让孙氏大为感动，也更加拼命地让方素搜集调养身子的方子。
终于，孙氏怀上了。
那一日全府上下喜气洋洋，徐嬷嬷还记得，方素一向冷漠的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直到……直到宁舒云的生母被宁熠带了回来。
徐嬷嬷说到这里，不由小心谨慎地瞥了眼宁舒云，见宁舒云并无一样，才接着说。
当时孙氏的肚子还未显怀，而被带回来的如夫人竟然也怀有身孕，根据日子推断，竟然与孙氏怀孕的时间相差无几！
这叫孙氏如何能忍！
孙氏不停地闹，不停地撒泼，想质问宁熠当初说的话还做不做数，想见一见那个勾引她丈夫的贱人。
可如夫人却被宁熠保护得严严实实，孙氏靠近如夫人的院子都会被赶走。
这可是侯府！是她的家！
竟然还有她不能去的院子！
孙氏气急攻心，差点流产，还是方素日夜照料，才保住孩子。
但闹过之后，孙氏也更加憔悴，心神不宁，好几次在鬼门关徘徊，而期间宁熠都没来看过她一眼，日日宿在如夫人院中。
孙氏再也忍受不了，她想起了母亲对她说的话，她打算从自己的陪嫁丫鬟中选一人去伺候宁熠。
但很多人都不敢。
刚嫁过来时，宁熠宁家家主的位置都还不稳，又是刚继承爵位，根基不深，宁平侯府被捅成筛子，哪儿哪儿都是宁家安插的眼线。
没多久，宁熠趁机来了一场杀鸡儆猴，拔出细作，当着王府上下所有人的面将其斩杀。
陪嫁丫鬟们当时也在场，都被侯爷的血腥手段吓到了，都惧怕他，不肯做妾室。
方素看到了孙氏无人可用，看到了孙氏愤怒又绝望的样子，这才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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