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博头彩
寿康殿的宫人都不是宫里随处可见的，那些弱不禁风，时时刻刻勾着脑袋的人。
她们不仅仅是下人，更是太皇太后精心培养的将士。
只要太皇太后需要，她们随时都得与主子切磋。
天天与从战场厮杀多年的主子比试，她们的实力完全不是宁竹馨能比的，更何况还是这么多人一拥而上。
宁舒云不能再像面对宁竹馨那般欠揍似的随意，不仅认真起来，也收了一身威势，像是指点一般与众宫人切磋。
原本看到那一拥而上的宫人时，太子还心中一紧，以为曾祖母发怒，想要处罚宁舒云。
但当他看到宁舒云的从容，还能抽时间指点一二时，脸都有些麻木了。
毫不夸张的说，宁舒云这样的本事，就算是武状元来了，也会甘拜下风。
太子低垂着眸，无人知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宁竹馨面色苍白的走到太子的身边，心虚、愧疚又害怕的低声轻唤：“殿下……”
她怕殿下生气，怕殿下因此就厌弃她了……
太子抬起头，非但没有生气，还露出温柔的笑容，屈尊降贵地亲自为宁竹馨擦去额间的汗水，柔声道：“累了吧，先去更衣休息，待会我们就在曾祖母这里用膳了。”
这般轻柔的语气，说的话也如同寻常夫妻一般亲密随和，更是让宁竹馨无比愧疚。
鼻尖一酸，宁竹馨哽咽道：“殿下，对不起，是妾的不是……”
“乖，不要这样说自己，你已经很优秀了，若是你也有堂嫂的功法，做得绝对不会比她差。”太子宽慰道。
宁竹馨强忍着投入太子怀抱的冲动，吸了吸鼻子，笑着用力点头：“殿下说的是，我要是有二妹的功法，我也能跟她一样厉害。”
“这才对。”太子安抚地拂过她的面颊，命侍从先带她下去梳洗休息。
哄好了宁竹馨，太子依然还是那副浅笑的模样，凝望着比武台上更加热烈的比试。
是啊，只要有这些功法，谁都能比过宁舒云，谁也不例外，包括——
他自己。
太子笑容加深，看得愈发认真仔细。
霍逍泽没有错过太子的神情变化，面上不显，心中难免多思。
今日的比试对宁舒云而言不知是好是坏。
唉，有时太过优秀，也会惹来异样的目光。
不过也算不得什么。
霍逍泽轻哼一声，谁因此心生不轨，他就将谁按下去便是。
霍逍泽姿态愈发悠闲，望着台下的身影带着欣赏与喜悦，好似见到了世间绝无仅有的美景。
而这美景，独属于他自己。
寿康宫的宫人虽比不上霍逍泽身边的暗卫们，但也是十班八武艺皆有精通者，宁舒云也算是打了个酣畅淋漓，结束时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看得太皇太后一个劲地喊着“好”。
“时辰也不早了，都别急着回去，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婆子吃顿饭。”太皇太后亲切地对宁舒云笑道，对她是肉眼可见的喜欢。
“妾谨遵懿旨。”宁舒云穿着劲装行了个宫中礼仪，瞧着甚是别扭，把太皇太后逗得笑个不停，直接将人拉走了。
霍逍泽只得让随行侍从帮忙推轮椅，跟上两人离去的背影。
宴席上，太皇太后特许宁舒云坐在自己身侧，把霍逍泽推到了一边。
看似区别对待，实则尽显与霍逍泽感情深厚。
在坐的人都不愚钝，皆能看出来。
只是有人明知这种行为是亲近的表现，仍觉不耻，觉得宁舒云不守规矩，长此以往，定会遭到霍逍泽的厌弃。
有人心中鄙夷，觉得也就只有霍逍泽能忍受自降身份之苦，毕竟已是残废，只能处处事事忍让了。
霍逍泽倒是乐在其中。
舒儿能得曾祖母欢喜，就是最好的事。
众人各怀心思，倒也默契的没有扫了太皇太后的兴，传菜期间一直同宁舒云肆无拘无束地聊着，很是和谐。
很快菜已备好，珍馐佳肴一一上桌，最后端上来的，是五份食盒。
看到这食盒，宁竹馨已经知晓太皇太后要做什么了，笑着抬眸看了眼宁舒云。
她被关在西斋院这么多年，搬进立雪院之后更是鲜少出门，定是不知时下流行的宴饮趣味。
“曾祖母是想让咱们博头彩？”宁竹馨笑容甜美道。
太皇太后心情甚佳，宁竹馨的主动提及正中她下怀，对她也多了几分喜色：“没错！看来太子妃很熟悉啊，就由太子妃讲解一二吧。”
宁竹馨心中欣喜，面上很好地保持着镇定，笑着颔首，起身道：“博头彩乃是京中食肆推出的新鲜吃法，每日准备二十个食盒，统一十两一份，每个食盒中有哪些餐食都是未知，能买到什么样的餐食纯看食客运气。”
“其中大多是价值相当的餐食，热菜、凉菜、点心、茶饮应有尽有。”
“然此物叫‘博头彩’，若是食盒中的餐食相差无几，还有什么头彩可博？”
宁竹馨笑靥如花道：“所以呀，掌柜的都会在食盒中安排些价值翻倍的珍贵佳肴。有时是限量的招牌菜，有时便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哪位食客运气好，选到了最为珍贵的餐食，还能等另得一份赠礼，便算是博得头彩之贺。”
太皇太后点头笑道：“没想到太子妃这般了解，倒是省了我的功夫了。”
“闺中时曾与几位好友去过食肆，觉得掌柜的这安排有趣，便也热闹了一下，谁知竟得了头彩，如今那头彩之贺的赠礼还在我那儿好好放着呢。”
宁竹馨知晓太皇太后不拘小节，说话间也随意了些，适当露出小小得意之色，颇具少年气，逗得太皇太后笑个不停，指着宁竹馨嗔怪道：“你呀，你爹是宁平侯，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种赠礼还收着。”
话中并无鄙夷之色，反而尽显亲近，宁竹馨丝毫不生气，还撒娇道：“怎么说也是份好运嘛，可不得留着，图个吉利。”
“哈哈哈，这倒也是。”太皇太后神神秘秘地说，“今日‘博头彩’的赠礼可不小，我到要看看你还能不能拿到！”
“曾孙媳妇儿就不客气了~”宁竹馨迤迤然地行了个礼。
“你这丫头！”
“馨儿被我宠坏了，曾祖母勿怪。”太子适时插话道，话虽谦逊，但袒护之意分外明显。
太皇太后丝毫不怒，反而乐见小辈们和谐美满的样子，转头还不忘叮嘱霍逍泽：“学着点，别整天冷着张脸，媳妇儿都能被你给吓跑！”
宁舒云本来置身事外，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差点没被太皇太后的话呛到。
霍逍泽从善如流地拱手：“臣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行了，不跟你计较。”太皇太后挥手道，“都先自个儿选一样吧。”
太子与宁竹馨相视一笑，率先选了两份。
候着的宫人立刻将他们选中的餐盒放到了他们面前。
宁舒云没急着选，注意到对面的两人都在看霍逍泽，连太皇太后也带着看好戏的眼神望过来，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最后还是被同化，都等着霍逍泽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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