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叛逆的小鬼
纸人儿小脸上皱成一团，也不知如何回答。
以主人的判断，宁熠确实不像会做这种事的，哪怕林阔的存在对孙莹儿来说是一种威胁。
但以宁熠的自负，是不应该把这份威胁放在心上的，说不定还会加以提拔，让林阔成为自己的工具。
为何现在又放弃了这个工具？
纸人儿百思不得其解，它的主人此刻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思来想去，宁舒云想到了自己身上。
莫非是她展露锋芒把宁熠逼急了？林阔不过是杀鸡儆猴的？
宁舒云摇了摇头，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孙莹儿刚与太子有了夫妻之实，宁熠就对林阔动手，宁舒云觉得症结可能还在孙莹儿的身上。
还是要等霍逍泽回来……
这场大火发生得如此突然，连她的纸人儿都未能发现，并提前防范，此刻情形定然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张元极。”服用了张元极从太和宗带来的丹药，正在盘腿调息的宁舒云忽然唤了一声。
守在屋外正在用小丹炉临时配药、炼丹的张元极听到声音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来到门边：“世子妃，有何吩咐？”
“把小鬼给我抓来。”
张元极没多想，应了一声连忙去抓小鬼。
走到一半才觉得不对劲。
小鬼是世子妃的傀儡，以前都是由她控制，随叫随到的，怎么还需要他去抓了？！
张元极顿时瞪大双眼。
难道世子妃的伤势已经影响到对傀儡的控制了？！
他对傀儡术了解不多，但也是从文献记载中看过被傀儡反噬的傀儡师们的下场的，不是走火入魔，就是被傀儡啃食而死。
张元极抖了抖，压下心中的惊异与担忧，马不停蹄把小鬼抓来。
小鬼果然已经有些不安分，还敢反抗张元极。
要不是宁舒云早有防范，在一开始就签订了主仆契约，如今还有最后一道防线，小鬼只怕早就已经弑主。
张元极把小鬼提了过来，多问了一句：“可需要我帮忙？”
“不必，你先去忙吧。”
“好。”张元极把小鬼丢下，临走还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小鬼无所畏惧，等房门一关，立刻呲牙朝宁舒云扑去。
宁舒云神色依然疲惫，但不代表她失去了一切手段，她只是抬手，就稳稳扣住小鬼的头，五指用力，以绝对强悍的神识碾压小鬼的灵魂。
“你今日不够乖啊，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呢？不如，烧了你那一箱子衣服？”
宁舒云所说的衣服，便是上官敏亲手给小鬼做的。
那一箱衣服花样繁多，又精致漂亮，小鬼喜欢得紧，睡觉都要睡在箱子里。
而那也不仅仅是一堆衣服，更是宁舒云第一次因上官敏，从小鬼身上看到人性的一面。
第二次，同样也是因为上官敏。
宁舒云就想以此试探试探，看小鬼的人性究竟占据了多少。
若它对那些衣服毫无留恋，那宁舒云也留不得它了。
小鬼原本四肢并用，对着空气连抓带踹的，在听到宁舒云的话后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愤怒。
然这个愤怒是因衣服。
啊啊！那是别人给我做的！是我的宝贝！
你敢烧我衣服我就吃了你！
宁舒云淡淡勾唇，抬手抓住小鬼的脖子，把他当成布偶娃娃一般抓在手里，食指指尖在小鬼眉心一点，一道淡淡的金芒没入。
“看在你确实有些人性的份上儿，我就不把你打回木偶了，但你若再敢有反心，就只能被我吞噬，明白了吗？”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威压压迫而来，让小鬼心中那一点点想要恢复自由的雀跃之心压制下来。
虽然没有点头，但那扑腾的四肢还是停了下来。
其实在小鬼听到前半句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怕了。
在他心里，做木偶比魂飞魄散还要令人疯狂。
从傀儡变成木偶，听不到任何声音，做不了任何动作，任人摆弄，任人操控，但你的灵魂还在，意识还在，将保持清醒地看着、感受着自己作为木偶所遭遇的一切，清醒着被无尽的孤独吞没。
这是真的会疯的。
小鬼不想变成木偶，他已经体会过作为傀儡，甚至是重新做人的快乐，他不想再回到那个毫无感性的样子。
小鬼的大眼珠子在宁舒云的面前滴溜溜地转动着，想起了柳明瑞刚被就醒时的反应，有样学样地朝宁舒云伸出小胳膊，做出想要求抱抱的姿势。
如果他努力装可爱的表情没有那么扭曲的话，宁舒云说不定还真会心软。
宁舒云冷笑一声，屈指弹了小鬼额头一下，“老实点，我不会亏待你。”
“去，去找霍逍泽，帮他一把。林家那些人可以不用留，但林阔，还有很大的用处，务必要让他活着，否则，拿你是问。”
小鬼又感觉到了那股威压，顿时颤了颤，乖巧点头。
宁舒云这才满意地放开他。
看着小鬼直接推窗而出，宁舒云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识海的刺痛让她不禁吸了口冷气。
她已经很久没有失控过了。
第一次失控，是当时误入鬼域，遭人陷害，意外吞噬了天然形成的煞灵——虽然也是叫灵，但它是从充满杀戮的战场诞生，以人类的杀气为食，将它诞生地方圆百里都变成人间炼狱，成为最强的灵。
吞噬了它之后，原本只是发灰的一张纸，彻底被黑墨吞噬，失了成为鬼仙的机会。
之后更是经常无法压制自己的情绪，好几次差点差点……
宁舒云闭上双眼，不愿再回忆。
距离最后一次失控，已经过去两百多年，那两百多年哪怕被各种追杀，各种背锅，她也未曾失控。
如今，见到母亲……
宁舒云此刻仍然不敢去看母亲，她不敢面对母亲的样子，光是想象她都能想象得出来母亲有多消瘦，有多苍老。
是自己的迟疑与顾虑害了母亲……
宁舒云双手紧握。
她的修为，还远远不够。
不够保护母亲，不够控制自己。
她需要更多的东西……
如今母亲已被救回，她已没了顾虑，是时候去找些有用的东西了。
宁舒云勾唇一笑，闭上双眼，继续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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