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想修炼吗
夜已深，上官府中大片大片陷入了黑暗，唯有一处偏僻的院子还亮着烛光。
这个院子在上官府中是最特殊的存在。
距离主院最远，一看就是被主子厌弃之人住的地方。
可偏偏住着老爷唯一的孙儿。
这位小少爷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说受宠吧，住这么偏僻；说不受宠吧，安排伺候的人也不少，吃穿用度样样精细，在这院子伺候月银更是最多的。
下人们起初摸不着头脑，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这位金贵的少爷。
日子久了，也慢慢品出味来——当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整天陪着胡闹、陪着玩儿就对了！
而这般随意的方式，也让下人们越发轻率，经常糊弄了事。
糊弄小少爷，更糊弄老爷。
只是这样的糊弄在今夜过后，就无人再敢了。
今夜，院子里上上下下五十多号人都被罚了个遍，轻则杖责，重则连夜被人牙子带走。
只因他们的疏忽了事，让小少爷偷跑出府，还跑去了肃王府。
府里上下谁人不知上官府与肃王府水火不容？
得知小少爷竟然背着他们去了肃王府，胆子小的直接吓晕了过去。
经过曲管家那般雷厉风行的教训，留下来的人都老实了，新分派进来的人，也没有那个胆子。
所以此时已经夜深人静，为了照顾受伤的小少爷，院子里依然灯火通明。
小少爷身子不弱，但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一丁点儿的苦，这次被打得后背面目全非的，就有些扛不住，夜里发起了烧。
好在下人们一直在守着，这才及时发现，及时请了府医来瞧。
曲管家跟着府医来了之后，就一直亲自忙上忙下，每看一眼小少爷，就发出一声心疼的叹息。
这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少爷，这是大爷唯一的儿子，他怎能不心疼呢？
在外人面前无礼，那是做给外人看的啊！
当得到府医一句“烧已退下”，曲管家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刚把府医送出院子，回头又发现自家老爷来了。
“老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过来了？奴才在，小少爷不会有事儿的，您回去歇着吧，明儿还要上早朝呢。”
上官励只是皱眉摇头，凝望着挡在床榻前的屏风。
只站在门口，上官励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和药味。
这些气味仿佛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他的面前，让他无法踏出一步。
曲管家无声叹息，走上前道：“老爷，进去瞧瞧吧，小少爷已经歇下了。”
准确说是一直烧得浑浑噩噩，没有清醒。
上官励犹豫着，还是走了进去。
越过屏风，站在床边，上官励看到了上官灏裸露在外的，缠满绷带的后背，还有他疼得又冒出一层冷汗的脸。
曲管家见状，立刻跪坐下去为上官灏擦掉汗水。
上官励望着，眉宇间越皱越深，“他……可有怪我？”
曲管家动作一顿，起身笑着说：“小少爷怎会怪您？小少爷自小懂事，定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是啊，他自小懂事，却并非是我之功。”上官励眼中有些恍惚，“我从未教过他什么。”
曲管家听着，嘴里发苦，心也发苦。
不由再次想起二娘子说过的话，试探着开口：“老爷，咱们是不是对小少爷太严苛了？”
“若不给他一次教训，他还会再去。”上官励眸光冷了些，却并未发怒，反而意味深长道，“那座府邸的人，总是让他们执着……”
他们。
曲管家心知老爷口中的“他们”是哪些人，不由也露出怀念，也有伤感。
可是人也不能一直被往事所纠缠，曲管家沉默良久，还是忍不住说：“小少爷与世子也是兄弟，自是会亲近些，世子……世子也是您的孙儿啊。”
曲管家小心翼翼地偷看老爷的神色，这一看，直接吓得瑟缩。
上官励眼中满是隐忍地怒气，嘴唇颤抖着，很想愤怒地喊出那句“我没有这样冷血的孙儿”，可最终只有一声警告：“这话莫要再说，否则你就滚回庄子里去！”
“是……是，奴才不敢。”曲管家勾着脑袋，弯着身子，连连请罪。
心里虽然惶恐，却也看到了一丝变化，一丝希望。
或许日子久了，真能看到转机……
上官励却因曲管家这句话而陷入悲痛，不愿再多留，拂袖离去。
曲管家再次无声叹息，自己也退出卧房，合上门，独自坐在门口。
望着天空的繁星，曲管家的思绪也不禁飞远，仿佛回到了当年热闹的日子。
只是忽然有些疲惫，眼皮耷拉着，就这么闭上了双眼。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无声地落在曲管家的面前。
来人深深看了曲管家一眼，抬手一挥，直接穿墙而入。
宁舒云一个跨步，人已经到了上官灏的床边，一股灰气飞入上官灏的身体，眨眼间，上官灏脸上痛苦的神色就散去，人也幽幽转醒。
眼前昏暗的环境中站着一位身穿华服，双手背在身后的女子，他看不清女子的模样，却能感觉出来者不凡。
上官灏一手撑着床，坐起身来，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我这是下地狱了吗……”
“……”
宁舒云懒得跟这个夯货废话，直言道：“你说想让我教你法术，现在可还愿意？”
“法术？！”听到这两个字，上官灏瞬间精神了，尖叫着重复一遍，双眼也随之瞪大，脑袋更是清醒了不少，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
“嫂……嫂嫂？嫂嫂，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进来的？没被人发现吗？”
上官灏一边问，一边掀开被子下床，像个没事儿人一般围着宁舒云转了几圈，又满屋子转了一圈，伸长脖子往外看，再确认是否有人发现宁舒云的行踪。
瞧这傻小子的样儿，宁舒云忽然心生后悔，“不学算了，走了。”
“诶诶诶……嫂嫂，你别走，我学我学！”上官灏下意识嚷嚷着。
喊完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连忙捂住嘴，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直转，吓得缩了缩脖子，拉着他家嫂嫂就往角落里躲。
宁舒云更加无语，“就你这动静，要发现早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上官灏惊恐脸。
“……”
宁舒云忍无可忍地给了他脑袋一榔头，“你嫂嫂我这本事能被人发现吗？我刚飞来的，直接穿墙进来的，无人发现！”
上官灏捂着脑袋呆呆地眨了眨眼，半晌后才意识到嫂嫂这是在回答自己方才问的蠢问题。
“嘿嘿，”上官灏憨憨地挠了挠头，“嫂嫂真厉害。”
“别笑了，问你正事儿呢，想不想学法术？”
上官灏这会却没有白日那般果断了，犹犹豫豫地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学，不知道爷爷发现了会不会生气，也不知道堂兄同不同意……”
“我能来自然是经过了你堂兄的同意。”宁舒云正色道。
上官灏满脸惊喜，“堂兄同意了？”
转而又变得落寞，“堂兄同意也没用，我爷爷是不会允许的……”
“不被你爷爷知道不就行了？”宁舒云大刀阔斧地坐在上官灏的面前，姿态十分潇洒，“我只问你，你自己想不想学。”
“我……”上官灏顿了顿，才郑重点头，“我想学，我想像嫂嫂一样厉害！姑母是你治好的，小瑞儿是你救回来的，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乱七八糟的修士都要厉害，我想像嫂嫂一样，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上官灏的话没有什么花言巧语，却足够坦诚，直面宁舒云的审视。
良久，宁舒云未从上官灏的脸上看到丝毫退缩，才满意地勾唇：“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
最后两个字落下，上官灏忽觉浑身一震，忙屈膝叩首，一字一顿地喊道：“徒儿上官灏，拜见师尊！”
这一声“师尊”仿佛穿透了墙壁，直冲云霄。
宁舒云未有回应，只是抬头望着，透过漆黑的屋顶，看向星辰密布的天空。
没有闷雷，没有闪电，无声无息。
黑暗中，宁舒云的眼里迸发出诡异的光芒，她一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上官透扶了起来，“你虽拜我为师，但我所修习的功法并不适合你。”
“为什么？”上官灏眨了眨眼，一脸单纯地反问。
宁舒云面无表情地警告：“弟子守则第一条：别动不动就问‘为什么’。”
上官灏忙闭紧了嘴巴。
“若没看错，你的双眼极有可能是天生灵眼，只可惜因灵气稀薄，未能全部觉醒，但修习瞳术却是最佳。”
“我先将功法传授于你，待我备好法器，再为你开灵眼。”
上官灏似懂非懂，但最后一句话还是听明白了，紧张得咽了口口水，期待地望着宁舒云。
本以为所谓功法应该是写在册子上的，谁知宁舒云双指并拢，在空中一划，一道金芒从指尖飞出，一下子钻入了上官灏的眉心。
繁杂的文字瞬间涌入脑海，上官灏脑子一时承受不住，两眼一翻，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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