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两小儿辩箭
魏若雪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抚平复杂的情绪，平静地问：“少爷呢。”
“少爷还在靶场。”
昨日霍凌晟一直待在靶场，一夜未归。
孔璇派人去请，连霍凌晟的人都没见着。
魏若雪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叹了口气道：“他喜欢待那儿就让他待那儿吧，多派些人守着，别让他受了委屈。”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妥当。”孔璇躬身答道，见王妃面露疲倦，便没再打扰，退了出去。
霍凌晟此时仍在靶场，重复练习着挽弓搭箭、射箭的动作，将前方的靶子扎得密密麻麻，也没有停下。
此时他的脑中全被混乱的事情与情绪所占据，让他难以平静，射箭的手越来越抖，动作也渐渐带着几分暴躁，最后一支箭裹挟着浓浓的不满用力飞出，一头扎进了草地里。
脱靶了。
“哈哈哈！”
寂静无声的靶场上响起一阵肆无忌惮的嘲笑，霍凌晟死死盯着前方的靶子，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没一会，一股刺鼻的酒味儿靠近，在对方的手搭上来之前，霍凌晟已经侧身躲开。
郑源也不恼，继续嘲笑：“哟，这不是咱们文武双全的二公子吗？怎么现在射术这么差，这才一里不到，就脱靶了。呵呵……”
霍凌晟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又拿了一筒箭，对着已经被靶场侍从换下的新靶子继续练。
郑源不耐地“啧”了一声，“不是我说，你小子真的很无礼。”
“你利用那帮狐朋狗友做挡箭牌，你就有礼了？”霍凌晟头也没回地怼道。
郑源丝毫不介意被霍凌晟拆穿，摇晃着手中酒壶，仰头豪爽地一饮而尽，“你都说了，那就是帮狐朋狗友，我利用利用怎么了？他们本就是冲着我的身份来的，想要一飞冲天，却妄图不劳而获——”
“哼。”郑源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咻——”
霍凌晟用力射出最后一支箭，不耐烦地说：“我没空听你废话，赶紧给我滚。”
“这靶场又不是你的地盘，凭什么让我滚？”郑源翻了个身，“我还就要在这儿待着，我还就要说给你听，烦死你——”
话音未落，一道破空声袭来，惊得郑源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全不见了，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骇然地瞪向那支飞来的羽箭。
只差一瞬，这支箭就要贯穿他的咽喉。
郑源后怕地咽了咽口水，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向霍凌晟，“你还真要杀我啊？我多说两句话怎么了？你嫌烦你自己走啊！”
“这是我先来的，要走也是你走。”霍凌晟沉着脸呵斥道。
“谁说是你先来的？昨晚我就在这儿了。”
霍凌晟冷冷看向他：“昨日天黑之前，我已练了一个时辰。”
郑源：“……”
行吧，还真是他先来的……
但郑源也不服气，嘟囔道：“还比起先来后到了，真幼稚……”
“你到底滚不滚？”霍凌晟忍无可忍，直接挽弓搭箭对准郑源。
“诶诶诶……别别别，我走，我马上就走！”郑源连忙举起双手告饶，“不过我喝多了，头晕，得在这儿歇会。”
霍凌晟闻言，脸色更黑了。
郑源又选了个地方再次躺下，嘴里嚷嚷道：“我说了我头晕，我要是现在被你赶出去了，路上摔伤了不还得找你算账啊。”
霍凌晟气得直吸气，低声骂道：“无赖。”
这两个字对郑源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他照旧单手撑着头，躺在地上打着哈欠，好似很惬意的模样。
霍凌晟选择忽视他的存在，继续重复着一板一眼的动作，一刻不停地练习。
百无聊赖的郑源干脆翻个身，看着霍凌晟练。
只是看着看着，发现霍凌晟的箭越来越歪，手越来越抖。
郑源猛地坐起来，正色道：“喂，你歇会吧，别练了，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
霍凌晟只当他不存在，继续练。
“嘿！”郑源气笑了，“我说，你肃王府难道连个靶场都没有吗？有必要这样练？”
“咻——”
箭又一次脱靶，而且这一次距离更近，射得更难看。
霍凌晟重重将手中的弓摔到桌上，一手撑在桌面，另一只手垂在身侧，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郑源得意一笑，还以为自己让一头倔驴迷途知返，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就要惬意地躺下去。
“再来！”
谁知霍凌晟怒喊一声，又让侍从拿来一筒箭。
郑源这下子是再也躺不下去了。
都是习武之人，郑源比谁都清楚霍凌晟再这么练下去的后果，等会射术未有寸进，这手直接废了。
郑源麻溜地起身，走到霍凌晟的面前一把抓住他搭箭的手，皱眉道：“别练了，射术并非一蹴而就，你想练也不急于一时啊，好好歇会，待会再来练。”
一边说着，郑源一边就要拿走他手里的弓箭。
“滚开，不用你操心。”霍凌晟毫不客气地以手肘撞开郑源。
郑源惊得双眼瞪大，他还真是从未见过这般不识好歹之人，成功把他惹急了，他今天不让霍凌晟从这个靶场离开，他就不姓郑！
郑源一咬牙，挽起袖子就冲了上去，强硬地按住弓箭：“都说了让你别练了，你想废了你这只手吗？”
“我也说了，不要你管！”霍凌晟握着弓箭用力往怀里拽。
可他现在的力气不必以往，更不如郑源，怎么拽也拽不动。
霍凌晟面色一沉，干脆松开弓箭，一拳朝郑源脸上砸去。
“嗷——”郑源猝不及防挨了一拳，火气噌的一下冒了出来，大声骂道：“我去你大爷的！今天老子不把你打服了，老子就不姓郑！”
说着，郑源也一拳挥了过去。
霍凌晟也不是吃素的，不闪不避，直接迎上去，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一旁的侍从们登时傻眼了，这这这……这俩大爷怎么打起来了啊？
“二公子，郑少爷，您……您们快别打了！”
“住手啊，两位少爷，求求你们了！”
不管侍从们怎么拦，怎么苦苦哀求，两人就是不停手。
霍凌晟一双眼睛充斥着怒意，还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其他情绪，随着拳头一点点挥出去。
可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如今的体力，加上练箭导致手臂发软，没两拳就被郑源按着打。
“少爷，少爷！出事了，金菊园出事了！”郑源的侍从从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挥手喊着，脸上满是兴味。
听到这声，郑源也停了下来，垂头望着被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却还是倔强着瞪着自己的霍凌晟，莫名更加得意了，双手叉腰哈哈大笑道：“叫你跟我倔，哈哈，还不是被本少爷打服了？”
“我警告你啊，今日要是还让我看见你在练，你脱一次靶我就打你一拳，看你长不长记性！”
霍凌晟愤怒地瞪他一眼，却也真的没力气再打了，只能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郑源一摔头发，洋洋得意地挑眉，转身走到侍从跟前问：“出什么事了，笑成这样，看样子很精彩啊~”
“嘿嘿，少爷，您听我说……”侍从凑到郑源的耳边将今早金菊园发生的事细细说来，说得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
郑源听着面色也变得五彩纷呈，还时不时瞥一眼已经坐起来的霍凌晟，那眼神，又有嘲讽，又有同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霍凌晟一瞧他这欠揍的样儿，便猜到准没好事。
他紧紧盯着郑源，眼底积蓄着怒意，趁他听得正兴起时猛地冲过去，一脑袋用力撞在郑源肚子上。
众人目瞪口呆。
只听“扑通”一声，郑源直接被这一头锤撞飞出去，掉进了一旁的浅水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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