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不打不相识
霍逍泽一顿。
宁舒云站在连廊中，也目光复杂地望着霍凌晟。
霍凌晟双腿颤抖着往前迈出几步，又后退了半步，泪水盛满了他的双眼，连兄长的背影都变得模糊起来。
“哥，对不起……”霍凌晟哽咽着，几次欲言又止，几次说出来的话又只有这三个字。
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还能再说什么。
他没资格替母亲道歉，更没资格求得兄长的原谅，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这三个字。
霍逍泽转着轮椅来到宁舒云的身边，看了她一眼。
宁舒云会意，收回视线，推着他离开了靶场。
不过临走前，宁舒云一挥袖，一团灰气迅速飞出，钻入霍凌晟体内，让他脑中混沌的思绪及不受控制的心跳有所缓和，手上的伤也在纱布的掩盖之下恢复如初。
霍凌晟怔了怔，吸着鼻子抬起手，呆呆地看着右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多谢。
忽的肩膀一重，霍凌晟才意识到身边还站着郑源。
郑源得意地笑：“看吧，还是多亏我，要不是本少爷把肃王世子请来，你得把自己玩儿废。”
霍凌晟的脸冷下来，没好气地说：“不是你说我废了吗？我都已经废了，伤个手又算得了什么。”
“喂，你这什么意思？好心当成驴肝肺啊！”郑源不乐意了，叉腰吼道。
霍凌晟转身瞪着他：“若不是你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一次又一次地刺激我，我能这样？我能受伤？”
“我去你大爷！”郑源被霍凌晟这套歪理邪说气得鼻子都歪了，大骂一声，抬手就是一拳。
霍凌晟不甘示弱，立刻回击。
靶场边缘看热闹的众人都惊呆了。
这俩大爷怎么又打起来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众人这回都不敢拉架了，反而越躲越远。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之前几次交手，霍凌晟在郑源手里都顶不过二十招，这回他俩竟是打了个近百拳，而且每一拳都出其不意，毫无章法，甚至还出现了抓头发，用嘴咬的下三滥招式。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跟个孩子间的玩闹似的？
半个时辰过去，霍凌晟与郑源默契十足地停了手，躺在靶场的地上，抬头望着天边的红霞，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噗——”
郑源笑了一声，引得霍凌晟也破功笑了出来，两人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自在，似是将胸中所有的憋闷借着笑声都发泄了出去。
“那个……”郑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嘟囔道，“抱歉啊。”
“什么？”霍凌晟好似没听清，又问道。
“抱歉。”这回郑源说得更加含糊了。
霍凌晟坐起来，极为夸张地皱眉挤眼，伸着脖子，将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
郑源眼睛一瞪，嘴角一抽，呲着牙抬手给了霍凌晟脑袋一下：“你小子耍我是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听得见！”
霍凌晟没有恼，反而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又透着几分苦涩。
他双手撑在地上，继续看着天空，“你说的没错，只有我最蠢。”
“那个，这……这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是无辜的。”
“但我也是受益者。”
这句话令郑源沉默了。
他看不起霍凌晟，也有肃王妃的原因。
这样一个生母能养出多好的儿子呢？
不过现在看嘛，这小子除了倔了点，好像也还行~
“不过你这张嘴确实该管管了！”霍凌晟又回过头，警告地瞪着他。
郑源呲牙，露出假笑，“我想管，可也没那么容易嘛。”
“哼。”霍凌晟冷哼一声，又看向远方，忽然沉声问，“你为何跑这靶场来？堂堂郑国公府小少爷，也无处可去吗？”
郑源翻了个身，背对着霍凌晟躺着，“我想来就来咯。”
说完这句话，气氛又陷入古怪的安静。
郑源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霍凌晟冷淡的眼神，满脸写着“你看我信你吗”。
郑源一噎，只得老实回答：“看不惯我祖母，来了青达院之后对我姐就各种刁难……”
“还有我姐，也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连我也不说……”
“别院容不下我，我干脆跑出来咯。”
霍凌晟闻言，眉头微蹙，脸上流露出几分一言难尽。
郑源见状连忙坐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知道些什么？”
“昨日面见太子时，我见过你长姐一面。”霍凌晟欲言又止，“只是……”
“只是什么？你得老实说啊，我刚才可帮了你一个大忙！”
霍凌晟无语：“我说了你不信咋办？”
“你先说啊，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
霍凌晟沉默片刻，这话听着还有几分道理。
他轻咳几声，正色道：“我觉得，你祖母想让你长姐给我兄长做妾。”
“放屁！”一听这话，郑源根本无法冷静，一个激灵站起来，指着霍凌晟骂道，“想让我姐给你哥做妾，去你的春秋大梦，让你哥死了这条心！”
霍凌晟也恼了，起身反驳道：“你耳朵干什么用的？听没听清楚我说的话？这是你祖母的意思，我兄长可没这心思，他与嫂嫂感情好着呢。”
“我祖母更不能做这种事啊，她再不喜长姐，长姐的身份也在这儿呢，哪能给人做妾？我长姐要是做了妾，可是会影响祖母亲孙女儿们的姻缘的，祖母不可能连这都不知道。这不可能，我不信。”郑源双手环胸别过头去。
“是你祖母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亲自将你长姐带到兄长跟前的，当时青雲殿可全都是人，不信你可以去问。”
“那也不能做妾啊！”
“难不成还想让我兄长休了嫂嫂，迎娶你长姐做正妃不成？”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郑源的影响，霍凌晟也变得嘴比脑子快，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说完便愣住了。
他想起了一样东西。
情蛊。
还记得嫂嫂说过，一旦中了情蛊，就会对母蛊主人言听计从，让兄长休了谁就会休了谁。
若是兄长此时真中了此蛊，那他方才说的话，不就能达成了？
霍凌晟脑中飞速运转，又想起孔璇把兄长带去那处空无一人的别院，突然一把抓住郑源的胳膊，“之前我兄长出事，你知道吗？你去看了吗？”
“什么事？”郑源下意识防备起来。
他可还记着太子的吩咐呢。
霍凌晟一眼识破他有所隐瞒，便追问道：“就是我兄长在一处别院遇到刺杀，撞见个怪物的事！”
“这……”
“你别装了。”
霍凌晟四个字打断郑源的心思，他只好正色道：“我去了。”
“你长姐在不在？”
郑源下意识又想隐瞒，对上霍凌晟审视的目光，还老实交代：“在。”
转而又觉得霍凌晟怪怪的，反问道：“你到底想问什么？你知道些什么东西？”
霍凌晟犹豫片刻，将自己听到的有关情蛊的事摘取无关痛痒的部分说了出来，这部分自然是省去了与母亲有关的。
郑源眉头一挑：“这世上真有这么邪门儿的玩意儿？不会弄错了吧？”
“你不信我嫂嫂的能力？”
这么一反问，郑源就老实了。
现在谁敢不信啊。
“这事没准还真被我说中了，有人想以情蛊操控我兄长，让我兄长休了嫂嫂，娶你长姐为正妃。”霍凌晟凝眉道。
“不是，娶我姐干嘛呀？郑国公府与肃王府素来没什么交集，婚姻大事是结两姓之好，我祖母本就看肃王世子不顺眼，哪会愿意结这个姻亲？”
“……”
霍凌晟选择无视郑源那句“祖母看世子不顺眼”的话，却对郑源觉得不合理的事十分理解。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母亲为了羞辱兄长，不还是同意了与嫂嫂的婚事？”
郑源眉头一跳：“你的意思是，我祖母也是为了羞辱长姐？”
“这就得问你祖母了，你方才不是也说，你祖母总刁难你长姐吗？想来你祖母是想趁机甩掉你长姐吧。”
“那也不至于用上蛊虫这种邪门儿的东西啊……”郑源低声琢磨。
霍凌晟觉得也有道理。
蛊虫不仅邪门儿，也极为少见，想必要用这样的东西得付出不少的代价，若只为一个婚事，好像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啊，况且真正想要羞辱一人，不应该是低娶或低嫁吗？
老夫人再不喜兄长，那也只是单方面的，兄长世子之位在这儿，怎么说郑小姐也算是高嫁啊。
这其中定有蹊跷！
两人脑中同时冒出这个想法，四目相对，也有了同样的主意：查！他们自己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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