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人选
拍卖会到了第三日。
这一日来的贵客是越发少了，拍品也多是学子们的字画。
而这样平平无奇的拍卖会，肃王世子与世子妃竟然到场了。
霍逍泽与宁舒云没有做任何掩饰，就这么在太子的人的监视下大摇大摆地进了拍卖阁，还拍下了几件字画。
两人皆是习武之人，一个战功赫赫，一个自小被幽禁一院，竟然还会对字画感兴趣？
太子自然有所怀疑，便多派了几人盯紧了两人的一举一动，同时将他们拍下的字画的主人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可太子却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处，只得暂时将这几人的名字记下，此次会试注定落榜了。
霍逍泽了解太子这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性子，字画的主人也是精心挑选的，不是品行不端的毒瘤，就是没什么真才实学之辈，正好借用太子的手将其拔除了。
而他们真正要见的人，此时正在一楼的雅间静静地坐着。
隔着距离，宁舒云也一眼认出其身份，很是意外，“阿泽想带我见的人，就是长斓？”
霍逍泽颔首，“宁长斓学识过人，性情沉稳，又与宁家嫡系不睦，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宁舒云明白霍逍泽口中的合适，是合适在什么地方，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你是何时与长斓合作的？”
“逆党斩首示众之前。”
宁舒云更加惊讶了，心里也有些触动，喃喃道：“你那时便为我谋划了……”
霍逍泽主动握住宁舒云的手，“舒儿，不必有负担。你也说过，你我殊途同归，既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又何必分什么此次？”
“我是为了我们。”
宁舒云莞尔一笑，回握住霍逍泽的手，一同看向台下。
宁长斓的写得一手好字，他的字并非全然临摹大家，在大家字形的基础上写出自己的风骨，细细品味起来，也能从字中看出书写者的壮志与隐忍。
今日来的贵客们皆是喜好字画的，宁长斓的字好不好，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当细品之后，更是积极起来，竟是让场内热闹了不少。
其中参与竞价的，还有宁长斓的伯父，宁炀。
宁熠不在，宁炀便带着夫人陶氏、长子宁允河坐进了宁熠的雅间，好好享受一把被十几名侍从围着伺候的舒坦日子。
宁允河正有两名美颜侍女陪伴，又是以玉指喂水果，又是倚在他怀里喂茶，可把宁允河伺候得浑身酥软。
要不是听父亲如此积极地竞价，宁允河都要溺死在美人怀中了。
“爹，您在干什么？什么字画能让您这般舍得？”宁允河叼着水果走到父亲的身后，还未看清场内拍品是什么，就被自家亲娘拍了一掌。
“看你这德性，这德性！带你来青达院是让你结交豪门望族，不是让你跟着来玩闹的！”陶氏瞪了眼还赖在软榻上不走的侍女，嫌恶道，“你是宁家嫡系子孙，将来是要迎娶世家嫡女的，这种肮脏的下贱货可不能碰，明白了没有？”
被自家娘亲这么一瞪，宁允河连连告饶，只是心中不以为意。
今日不过是心情好，放肆了些，待离了父母跟前儿，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
陶氏清楚自家儿子的德性，知道他听不进去，但能让他现在离这帮低贱侍女远一点也够了。
“还不把她们赶出去？”陶氏眼一横。
宁允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打他过来起，身边婢女就都被母亲赶走了，他再不碰几个，他就要憋成和尚了。
但他也不能忤逆母亲的话，再者，母亲说的也并无道理，不过是群低贱的侍女，别脏了他的手。
“去去去……没听见吗？还不快滚！”宁允河没好气地摆摆手。
两名侍女脸上的笑意骤然淡去，面部表情地行礼退去，转身后脸上满是对宁允河的不屑。
若非是看在宁平侯的面子上，她们才不会来呢。
宁允河转头又讨好陶氏，殷勤地为她捏肩，说着好话，很快就把陶氏哄开心了。
这时宁允河才提及正事：“娘，您看看爹，为了一幅字画连儿子都不管了，光盯着那字去了。”
陶氏笑着道：“你还不知道你爹？他就好这口。”
“可也不能由着他这般喊价啊，这都八十两了。”宁允河并不放在眼里，嗤笑一声道，“这不过是一群穷酸书生，他们的字画有什么好买的，倒给我银子我都不要。”
“你个蠢货！”宁炀一听这话，竞价都不管了，先给了宁允河脑袋一下，“能进青达院的又岂是等闲之辈？会试在即，这些学子们不说人人都中进士，但也能得个同进士，你呢？你连个举人都考不上，有什么脸在这里胡咧咧？”
宁允河挨了打，十分委屈地揉着头：“同进士算得了什么？只要堂叔为我寻个学府，我也能参加会试，同进士不是伸手就来？”
“你还顶嘴！”宁炀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又要打。
宁允河小聪明一来，指着场内的字喊道：“爹还不快点，都一百两了！”
“一百一十两！”宁炀一着急，赶紧自己喊了出来，接着全身心都投入到竞价中了。
宁允河脱离魔爪，得意地笑了。
陶氏也并未训斥他，反而亲昵地捧着他的脸揉了又揉，很是疼惜她的宝贝儿子。
毕竟如今她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啊……
想到死去的小儿子，陶氏又不禁心生怨恨。
当初若不是宁长斓见死不救，还离家出走，她的幺儿又怎会出事？
既然宁长斓要走，那就走远点，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最好死在外头！
对于母亲这动作，宁允河也已习以为常，干脆顺着坐在了母亲手边，看向场内那幅字。
宁允河虽只能写个狗爬字，但常年跟在父亲身边，看过了各种字画，对欣赏字画也有了几分了解。
哪怕他不屑，也不得不承认，这幅字的确有两把刷子。
只是看着看着，怎么有些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思索着，宁允河伸长脖子站起来，脑袋直接探出纱帘，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幅字。
“你个臭小子，你又想做什么？快回来！”宁炀只觉丢脸，忙把宁允河往回拽。
宁允河还不愿放弃，双手抓着纱帘继续探头探脑。
他在哪里见过来着……
宁允河绞尽脑汁地想着，最后被父亲强硬地扯回来后，还沉浸在思绪中。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他想起来了！
他在宁长斓那破书房里见过！
当时小弟出事，母亲对宁长斓恨之入骨，命人将宁长斓的东西全都烧掉，他闲来无事就去瞧了一眼，从宁长斓床底下翻出几个箱子，里面全是一沓一沓的字画，最新的一箱之中，与场内这幅字一模一样！
“死小子，你傻愣着做什么？为父在问你话！”宁炀吼道。
宁允河回过神来，惊呼道：“我知道了，这幅字是宁长斓那小子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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