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娘？
“世子爷……”张元极小心翼翼地轻声呼唤，一双眼睛看看世子爷，又看看王爷，紧张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也不知这次发病，世子爷的记忆倒退到了何时，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王爷，让张元极都不知该不该同世子爷解释，又如何解释。
屋内骤然安静下来，霍逍泽双眼一直望着肃王，脚步有些踉跄地走进来，一直走到肃王的身边，双手紧紧扣着浴盆边缘，都要把浴盆哥哥抓烂了，眼中的震惊变成了疑惑，心疼，自责……
“世子爷，您别担心，王爷……王爷身子其实已经大好了，现在只是——”
“爹。”霍逍泽声音有些颤抖的轻声呼唤。
听到这一声，罗毅愣住，随即眉眼一皱，眼底瞬间泛起泪意。
从先王妃离世起，世子就极少这般称呼王爷，因为父子俩都极少会坐下来聊一聊了。
之后世子披甲上阵，父子之间就只有战友、上下级。
再是王爷出事，世子爷承担起整个定北军，整个王府的职责，就再也没有用过这个称呼了。
现在突然听到，勾起了罗毅心中的记忆，也让他想起了世子爷年少时无忧无虑，恣意潇洒的日子。
张元极听得也是喉间一紧，久久说不出话来。
霍逍泽也只是站在浴盆边看着，仔仔细细看着父亲的脸庞，这一声轻唤之后安静了好久，忽然有说：“您怎么老了？”
“唔……”听得这句话，罗毅再也控制不住，高大魁梧的汉子抬手捂住眼睛，转身跑了出去。
张元极没有拦着罗毅，只是强忍着泪水，忍到唇角颤抖，倔强地站在霍逍泽得身边。
罗毅心中苦闷难消，又禁不住那涌起的恨意，很想发泄一通，一把抹掉不争气的眼泪，要跑出去宣泄一番。
刚跑到院子里，罗毅敏锐感觉到有人靠近，不是他熟悉的脚步声，顿时浑身紧绷，瞪大铜铃一般的双眼，防备着院门外的人。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走出来的不是什么蕴含杀意的刺客，凶神恶煞的壮汉，还是一位身形消瘦，面色有些苍白，但气质沉稳，优雅端方的妇人。
那妇人一身素色衣衫，静静地站在门口，抬眸望过来的眼神平静无波，只看一眼，就胖罗毅心中的憋闷不甘烟消云散，归于沉寂。
虽然不知来者身份，但凭借多年征战的直觉，罗毅判断这位妇人定是身份尊贵，高不可攀。
“不知夫人是谁？”罗毅谨慎地抱拳问道。
“葵瑶。”
葵瑶？！
这个名字罗毅并不陌生，世子爷信任他们，每个月回将府中发生的事情以密信的方式传递给他们，其中一次密信里救提到了这个名字。
“您……您是世子妃的生母？！”罗毅很是震惊，不是说世子妃的生母也是……疯了吗？怎么……
罗毅不由更加仔细地打量来人，这才发觉不仅气质沉稳，其实力也让他觉得深不可测。
世子妃是修士，世子妃的生母又岂是凡人？
罗毅当下眼睛一亮，“葵夫人，我家王爷——”
“进去吧。”葵瑶只是轻声说一句，便主动朝屋内走去。
罗毅松了口气，脚步轻快了些，赶紧跟上葵瑶。
张元极也感应到了有修士靠近，浑身防备如刺猬一般从浴房里走了出来，可一见到来人，身上的刺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呆呆地望着来人，心中升起浓浓的崇敬，人还在几步之外，张元极就已经激动得深深作揖。
“晚辈见过葵夫人。”
甫一弯下腰，张元极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将他托起，顿时更加激动。
他没感觉错，世子妃的母亲，傀族葵夫人也是修士！且修为远超世子妃！
葵瑶走上前来，望着面前有些面熟的青年。
被这样一位修为高深的前辈注视着，张元极不由更加紧张起来。
葵瑶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露出亲近之意，“你是鸿昇道人的后辈？”
张元极惊喜地抬头，“夫人认得我家老头……不是，我爷爷？”
葵瑶轻笑：“也算是老朋友了。”
闻得此言，张元极喜出望外。
可转眼又面露尴尬，世子妃的母亲同我爷爷是好友，那我不是矮了个辈儿？！
葵瑶一看便知张元极在想什么，摇头失笑，也没管这爱胡思乱想的年轻人，毫不避讳地进了浴房。
修士之间可没那么严苛的束缚，况且人命关天，罗毅巴不得葵夫人有法子救治王爷，哪会拦着不让葵夫人进去。
经过张元极身边时，还顺手把正在发呆的他拽走了。
浴房内，霍逍泽还站在肃王的身边，见一位眼熟的妇人走进来，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复杂，却也蕴含着属于长辈的慈祥。
一时间，霍逍泽也救这么站着，这么直直地望着她。
葵瑶也没有躲，就这么与霍逍泽对视。
罗毅拉着张元极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罗毅面露尴尬，正想向葵夫人解释，自家世子爷只是重伤未愈，并非有意冒犯，谁知自家世子爷先喊了一声：
“娘。”
“世子，这位是您……”罗毅开口解释，被张元极拉住。
岳母不就是母亲？唤声娘也没什么不妥的。
葵瑶也并未因这个称呼而露出异色，见霍逍泽朝自己走来，更没有躲开的意思，甚至主动迎上霍逍泽伸来的手，温和地握住。
“娘。”霍逍泽又唤了一声。
葵瑶并未回应他这声呼唤，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一旁的张元极和罗毅在这样的氛围下已经浑身紧绷，生怕自家世子爷会不会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冲上去阻拦。
于是内心越是纠结，就让他们越是紧张，听到葵夫人下来的话，更是不禁吸了口气。
“肃王世子，你虽是气运之子，但终究是凡人，与我的舒儿走不长久。”
“娘？”霍逍泽皱眉，语气带着疑惑。
葵瑶的神色却没有丝毫软下来的意思，神情更加郑重，“你虽因鬼气损伤了神魂，此时有些不清醒，但我知道，你能听得懂，也能记住。”
“你身上限制颇多，不能以灵修入道，但我傀族之中有专为气运之子所创的功法，可以保你性命，不至于成为舒儿的拖累。”
霍逍泽瞳孔一颤，眼底似有挣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张元极闻言也是激动万分，方才的忐忑终是压了下去。
紧接着又听葵夫人冷声道：“但想要从我这儿拿走功法也绝非易事，总要付出些代价，你若想好了，再来同我说吧。”
葵瑶松开霍逍泽的手，不顾他有些挣扎又怔愣的神情，朝张元极招招手：“你来，说说你家王爷这几次药浴的情况。”
“啊，哦，是……”
张元极下意识看了眼世子爷，颠儿颠儿地走到葵瑶的身边，认真地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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