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盒子
又是一日夜深，霍逍泽同葵瑶站在空无一人的演武场中，郑重地朝葵夫人行礼，“还请夫人赐我功法。”
葵瑶侧身望着天边圆月，并未急着给出答复，“你可知你身为气运之子，为何却不能如寻常灵修一般修炼？”
霍逍泽微愣，摇了摇头。
“你可曾有过埋怨？”葵瑶收回视线，望向他，“你若是能修炼，就不会任由国师摆布，就不会累及家人。”
霍逍泽眉头微蹙，觉得葵夫人话里有话，但还是正色道：“说从未有过埋怨，倒显得虚伪了。我的确想过，给予我这一身气运，却让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可也未曾彻底放弃我，这老天究竟想做什么？”
说到最后，霍逍泽不禁露出苦笑。
演武场内又是一静，葵夫人突然的沉默又让霍逍泽心生犹疑。
葵夫人究竟要说什么？
葵瑶再次望向夜空，忽然又道：“那日我将这个世界比作一个盒子，你可还记得？”
霍逍泽颔首。
“其实这个世界已经如同一个盒子。”
这话胖霍逍泽一惊，虽一知半解，但有一个危险的猜测已经在心底蔓延开来。
“我们被困在盒子里，被隔绝在外，拼命汲取最后的灵气，想要拯救自己，可依然无法阻止灵气的外泄。”
外泄？！
霍逍泽察觉到这个不同的字眼。
一直都在说灵气的稀薄，却从未听人提及“外泄”一词。
是啊，这个世界的灵气为什么会变得稀薄？消失的灵气去了哪里？
或许这不是身为一个凡人的霍逍泽应该考虑的问题，但总听张元极抱怨灵气越来越稀薄，宗门几处修炼圣地都变得贫瘠起来。
这些灵气究竟去了哪里？
张元极以为是消耗一空了，此时听葵夫人用了“外泄”一词，再结合那日葵夫人以盒子比作世界时说的话——盒子中的灵气在被抽走。
被谁抽走？
霍逍泽想问，却下意识升起一种危险的预感，这话不能问。
虽然心中惊疑不定，但霍逍泽还是遵循这种古怪的预感，并未再问。
“我们曾经想要活命，却也逐渐认命。但也有人至今从未认命。既然盒子里的世界活不下去了，那就冲破这个盒子，把这个牢笼撞破，自然能获得新生。”
听着葵夫人平静的叙述，霍逍泽心中更加震惊。
葵夫人所说的“我们”，是不是就是傀族？这是不是就是傀族世代守护的秘密？
傀族早就知晓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封闭起来的盒子，还有人在盒子外面抽走灵气，试图将他们全都杀死在盒子里。
当年傀族族人也试图反抗外面的人，想要活下去。
可试过无数次，依然无法挣脱这个牢笼，便认了命。
但也有人至今未曾认命。
这个人是谁？
是葵夫人吗？
葵瑶知道霍逍泽是个聪明人，用这种方式说他也能听得懂，当她回头发现霍逍泽眼中的疑惑与试探，葵瑶微微一笑，“很遗憾，这个人并不是我。”
霍逍泽有些意外。
“这个不认命的家伙妄图冲破这个盒子，可想要冲破何其困难？”
葵瑶嘲讽地笑了笑，“这个盒子原本可以自己打开的，可以放我们出去的。是祂自己不甘心，要拖着里边这盆花一起最后拼一把。”
“祂试了无数种方法想要在保护自己的同时打开盒子外的锁，祂选了很多很多的人，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所以，我们都认命了，不想再争了。”
“可祂还是不甘心。”
“这一回，祂拿出了更多的是筹码，将自己的孩子也暴露出来，以自己的孩子为诱饵，诱惑已经认了命的人，利用那个人去打开枷锁。”
葵瑶的眼中变得愈发冷漠，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霍逍泽也难以平静。
“盒子”的孩子？
这个世界的孩子？
天道之子……气运之子？！
是……他自己？！
霍逍泽瞳孔骤缩。
他是这个盒子拿出来的筹码，他被这个盒子当做诱饵，去引诱已经认了命的人，让那个人利用他去冲破枷锁，重拾新生！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被盒子选中的那个人是谁？
“但祂又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葵瑶望着霍逍泽，眼底一片幽深，“只能一点点地给，一点点地试探。祂以为已经够了，可事实告诉祂，那个人还远远不够。那祂只能再让孩子牺牲一点。”
“若说以前是想让孩子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活下去，那如今就是只要能冲破束缚，孩子只剩一口气，祂也甘愿。”
霍逍泽浑身一僵，惊得后退了几步，忍不住咬牙问：“祂做这一切，可曾问过祂孩子的意愿？！”
葵瑶嘲笑道：“祂的孩子是因祂才诞生，祂才不管孩子愿不愿意。”
霍逍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闭上双眼，良久之后才缓缓睁开，拱手问道：“敢问夫人，祂允诺给那个人的究竟是什么？祂从祂孩子身上拿了什么东西做交换！”
其实霍逍泽已经有了猜测。
从一点点地给，一点点试探，到那个人远远不够，让孩子给得更多……
这……这与国师窃取他气运的过程何其相似！
葵瑶也给出了让霍逍泽肯定猜测的答案：“自然是孩子最关键的东西。能决定他生死的东西。”
气运！
功德！
那个被“盒子”选中的人是国师！
霍逍泽咬紧牙关，再次问道：“那个人要孩子的东西有何用处？”
“可以羽化登仙。”葵瑶言简意赅。
霍逍泽再次瞪大双眼。
羽化登仙……
听张元极提及过，若是修炼到一定程度，修士是可以脱离肉体凡胎，脱离这个凡俗世界，去往真正的仙境。
所以，“盒子”需要的，是一个能真正成仙，去往真正的仙境，为祂弄来更多灵气，拯救祂的人。
而为了帮助国师达成此事，就以霍逍泽的气运为筹码，转移给国师，助国师修为增进，达到真正的羽化登仙。
霍逍泽下意识心生质疑。
就凭国师？
国师若真有这个本事，又何至于拖了这么多年？
还拖到如今，才得到了更多的气运，还需要与皇室分享，这不证明国师如今依然被皇室所压制吗？
国师如今得到的气运，还是靠着舒儿才——
霍逍泽猛地抬头，心生一计，郑重而又谨慎地说：“若此时出现了一位比那个人更有能力的人，盒子是否会重新做出选择？”
葵瑶面露笑意，对霍逍泽的聪明很是满意，“会。”
霍逍泽面上一松。
“但也不会轻易舍弃那个人。”
一听这话，霍逍泽又蹙了蹙眉。
“想要重新选择一人，并助那人一臂之力，就需要盒子的孩子来做出牺牲。”
葵瑶上前一步，郑重地看着霍逍泽，“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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